哲米依似乎一儿也不怕默延啜，扑哧笑声来：“听明白了！可汗待事情，哪一回象今天这样明白细致！”

默延啜转对沈珍珠：“我要去大雪山请阿林为你诊治睛，来回得半月有余。哲米依在哈刺刺合孙私学里学过汉语，让她照顾你，要嫌闷的话，中、汗城，都可以去走走。你放心，我布置周详，你安全无虞，叶护也跟我去。哲米依，听明白没有？”

他顿一顿，半蹲下，让自己的睛正与沈珍珠的那对眸平视，说：“下面我要说的话，却十分认真，你要一字一句仔细听清楚了：如果你愿意留在回纥。不论是我的可贺敦，还是长期居于回纥，我默延啜终此一生，都会保你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若你愿我的可贺敦，我将再不纳姬妾，只以你一人为妻，而不象你的丈夫…广平王，三妻四妾，哈哈！老实说，要你与庸脂俗粉为伍，真是糟践了你！”

为什么，这样害怕？是害怕他看见盲的自己，还是自己怕面对未知的前程？如果此生下去，注定要装盲心盲，是否还有与他携手的必要？

哲米依答：“大雪山在咱们哈刺刺合孙以北，终年积雪不化，现在才是三月，更是冰天雪地。阿林嘛，也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学者’，大雪山上住着那名阿林其实也是汉人，研医术，却从不下山。不知可汗亲自，能否请动他老人家。”

哲米依年轻活泼，有问必答，大概其汉语少有用伍之地，现在来了个如假包换的大唐女，自默延啜走了后，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边梳洗边说话，沈珍珠方知在自己昏睡的三天三夜里，默延啜已经传过哈刺刺合孙城内最名的几名大夫检查她的睛，均是摇而辞，她的失明，本是小事小病，只因时日耽误太久，难以药。

默延啜似乎已料到有此回答，回走来，手掌轻柔抚过沈珍珠乌黑长发，语气中充满溺：“好，不见就不见。我已经署周详，料他再多一千个探，也查不到你在中。不过，你自己谨慎，别让旁人认。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笑声中，默延啜已经走了去。可刚走至门，好象方记起来似的，回对沈珍珠说：“哦，我忘了告诉你，…广平王已然抵达哈刺刺合孙。”

沈珍珠浑一颤，听见自己的心掉落地上，清脆的声响，脱说：“不，我不要见他！”

沈珍珠笑着，心思恍惚。

的大健硕相比，更显微小。这样的女，堪佩堪怜，生该被大的男骨髓疼。默延啜自压下心中渴望，故作轻松哈哈一笑：“好了，方才我同你说着玩的。治好你的睛，我就送你回去。不过…”

这一路行来，自己不是无时无刻盼望见到他么？他的浅笑，他的冷峻，他的温柔，他的决绝，弥漫过她的整个天地。

他终于来了。

“哎，哲米依来了。”亢利落的回答声，快步跑一名少女。

哲米依为沈珍珠换上一袭回纥女装，挽起锥状的回鹘髻，听她又问：“那大雪山在哪里？什么是阿林？”

说毕，不等沈珍珠回答，拍拍手掌，朝外唤：“哲米依，快来帮沈姑娘梳洗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