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铮：“《史记》卷六十五孙吴起列传中说：吴起事魏武侯。武侯浮西河而下，中，顾而谓吴起曰：‘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宝也！’起对曰：‘在德不在险。昔三苗氏左，右彭蠡，德义不修，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殷纣之国，左龙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杀之。由此观之，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是故，孩儿以为，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还是有理的。”

天下没有攻不破的险要。

“你觉得呢？”云岚淡然一笑。

潼关虽险，毕竟项羽曾之，曹曾之，刘裕曾之，安史叛军亦曾之。

云铮，笑了笑，：“之前有些将领不是没有找过孩儿，觉得周家就是个玄武，蛇伸，可以咬人，缩回去，就是个乌壳，觉得很难办。”

瞿塘虽险，毕竟岑彭曾之，桓温曾之，朱龄石曾之，刘光义曾之，汤和曾之。

云岚没有说话，他知云铮并未说完，果然云铮继续：“关中在历史上的地位，缘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形势。我中华地势西东低，自西向东分为三个阶梯。关中位于中原地势的第二级阶梯，背靠第一级阶梯的原山地，下临第三级阶梯的平原地带。关中南有秦岭横亘，四有陇山延绵，北有黄土原，东有华山、崤山及晋西南山地，更兼黄河环绕，可谓山川环抱，气势团聚。在古代，有用“百二秦关”来形容关中险要的说法，意思是以百万之众攻关中，二万人足以拒之。以两万之师挡百万之众，所恃者乃在其地形地势之险。关中对中原，在地势上呈屋建瓴之势，四面有山河为之险阻，几重要的通孔，又立关以守之，从而形成能能退、可攻可守的态势。”

长江虽险，毕竟晋师曾渡之，隋师曾渡之，宋师曾渡之，元师又曾渡之。

云岚微微：“理由？”

云铮作为一个伪军迷，也曾看过一些兵书。在一本专门讨论军事地理的著作中，对于地理因素在政治兴衰和军事成败中的地位，自然会将其单独突现来，作专门的调。但这很可能会给人造成一“地理决定论”的印象，似乎地理因素在政治兴衰和军事成败中起着决定的作用。

“险可恃而不可恃也。”中国古人对于地理险要与政治兴亡的关系其实已有了比较科学的态度。险之不可恃，是因为决定政治兴亡的自有更为本的因素，而非地理因素。得民心者兴，失民心者亡。勤修德政，自可怀敌附远，弥患于未萌。若不修德，则一舟之人尽为敌国。险之可恃，是在政治、军事上积极取的前提下，因地设险，防患于未然。险之不可恃是在战略乃至政略层面上的，险之可恃是战术层面上的。

云铮也笑着，：“孩儿并不这么看。”

但归结底，其实“在德不在险”决定政治兴哀和军事成败的本因素是政治、军事本上的积极取，而不是地理因素。三苗氏“德义不修”、夏桀“修政不仁”、殷纣“修政不德”虽有险固的山河，也不能挽救其覆亡的命运。

剑阁虽险，毕竟邢峦曾之，尉迟迥曾之，郭崇韬曾之，王全斌曾之。

魏北周的辉煌都自他的手中，虽说他与另外七人并称八国，但实际上他是府兵乃至整个西魏的真正领导者。宇文氏在这一时期内也是人才辈，除了后来独掌大权的宇文护和英明神武的周武帝宇文邕外，在十二大将军中也有宇文泰一族两人：宇文导与宇文贵。宇文泰及其孙较为宽仁，在篡西魏之后并不是像历代那样杀尽先朝的皇族，反而与之以官后禄，这宽仁的风格也为唐所沿习。最后又被大魏再次沿袭，这也是内四家并不怎么畏惧帝王的一个原因。

云岚看着云铮，淡淡地笑：“如今天下皆知我云家父，一个善守，一个善攻。为父坐镇燕京，可使辽、周不敢相欺。你领兵征，正可建立功业，成就声威。”

云岚微笑：“我儿带兵日久，果有所得。”

云铮笑着：“父帅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