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生正要开，只见一旁的顾廷烨目光炯炯，只好轻咳一声，正：“绝无此事，唐婉夫人二嫁后一直郁郁不快，终日思念陆务观。”

明兰边吃边慨：这世上果然不缺乏，缺乏的是发现的睛——嫁个纨绔也是有好的，至少长柏哥哥就寻不到这么好吃的焦香银鳝桶来。

顾廷烨险些呛着，盯着明兰看了足有一刻钟，才喟然长叹：“夫人呀，你能否，稍微再有息，那么一？”

明兰微笑，似并不在意：“先帝仁厚，轻徭薄赋，节俭恭谦，与民休养生息，善待百官亲贵，颇有文景之风；如今国库富满，百姓尚算饱。”

公孙先生：“如今统领诏狱禁卫的是刘正杰，他原是八王府亲卫校尉，颇得皇上信重，行事最是凌厉；当初皇上借为先帝守孝，发落了一批亲贵，本便有震慑之意，可叹有人却看不清，反倒愈加发兴。昨日皇上不过陈了几个封疆大吏之过，朝堂之上顿时激辩滔滔，可见这底下。再说军营，都督初掌统军，便发现军中多余弊病，吃空饷，盗军粮，占用民田，拿军饷放利钱，私开边贸，械库泰半皆空…林林总总，骇人听闻！”

谁知明兰睛一亮，忙问：“听说那位唐夫人后嫁的夫婿，比之陆游，无论家世才貌，都还些，这是真的么？”姚依依依稀听说过这段八卦。

每次明兰大快朵颐之时，顾廷烨便在一旁笑呵呵的看她吃，明兰正忙着吃，没注意到丈夫的目光中带着一奇怪的探究，似乎隐窥伺之意。闲来之余，夫妻俩天南地北胡侃一番，从江湖趣闻到朝堂风波，顾廷烨很喜这温馨俏的气氛，往往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话，一扯就远了，在外书房久待不至的公孙先生，忍不住要差人来叫顾廷烨。

明兰睛一亮，更加振奋了，努力克制结：“那，那…我们可以吃饭不，不给钱么？”吃霸王餐是所有影视剧里，纨绔恶霸的第二大必修课。第一大项是啥？这还用问吗。

明兰笑着调侃：“盛世之下，总有些小病嘛；先帝政纲以仁厚为主，当今皇上却是刚毅果敢，一张一弛，正是我朝兴盛之气象。‘荆谭之’祸及三

居位后，自恃武艺的顾廷烨本不耐烦带保镖护卫，在公孙猛的持下，城必有军中亲兵随行，于城内行走时必有护卫跟从，由屠龙屠虎兄弟随从一众好手，公孙猛便跟着屠氏兄弟学些武艺，有空再读书。

公孙先生知恩图报之余，就给顾廷烨起师爷来，后听说长兄亡故后，小侄公孙猛也不科举读书，祖父母教不了，是以脆把他发过来，由叔父亲自教养，顺带跟着顾廷烨历练些本事。本不过是闲暇戏作，权作旅游中场休息，谁知后来顾廷烨时来运转，连带着公孙白石也涨船，如今他是顾廷烨边号幕僚，在京中也小有名气。

自那次下馆后，顾廷烨见明兰吃的开心，回府时便常带些名酒楼的招牌菜来，一忽儿是翠绿荷叶包的酱烤姜肋排，一忽儿是竹筒鱼羊三鲜羹，甚至还有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路边摊寻来的鸭血粉丝汤和野山菌菇馅儿的大馄饨，野味生香，鲜之极，明兰险些连汤匙都吞下去。顾廷烨果然不负盛名，至今未曾重复带回过一菜。

“若是一片太平，老朽也不这般多事了，可如今皇上…”公孙先生忧心忡忡，亭里微风习习，他拈着一枚白，对着棋盘迟迟不下“大理寺，刑，诏狱，都是日夜不停，每个月都要提人去审问，有些…就没再来，直截了当的了牢。”

她一脸激动，两只胖胖的小手扑在顾廷烨的臂膀上，双目中跃着激越的光彩，兴奋的凑过去结：“难，难我，我们…可以把天香楼的客人赶走，然后坐他们的位置么？”

这句话颇有几分伏山好汉劫富济贫的味，明兰恍然大悟，不能怪她想象力贫乏，可怜她上辈还没见过一只活的权贵，然后就因公殉职了，投胎后，盛紘惜官声，从不肯越雷池一步，没想到自己这辈居然还能有幸当一把特权阶级。

顾廷烨微笑着替公孙先生续了杯茶。

…

“所以抄起家来，也加倍收获丰厚呀！”明兰赶补充“一捞就是一大票呀！一个安徽巡抚的家财，能抵半年的盐税，从逆的两位伯爵和一位侯爵抄了家，便是大半年的国库盈余！”

公孙先生忍俊不禁，笑的胡须飞起几条：“这倒是！连打了两场杖，也不见国库虚空。”

公孙白石原是陕南中层小士绅之家，于八科举失意之后，索寄情山，反正上有长兄尽孝，又家资富足，无生计之忧，一路遍访名士，纵论时政。二十年来走遍名胜古迹，于是越走越偏，几年前在一荒郊野岭遭遇一伙不讲职业德的山贼，不但劫财还要灭，幸亏顾廷烨路见不平，救了他一命。

鱼和麻辣椒真乃绝味，还有‘阁’的东坡和叉烧…”他如数家珍，滔滔不绝的评了一番。明兰在一旁笑嘻嘻的拍手叫好，心里暗乐——叫这家伙纨绔实在不算冤枉，要是自己不是他老婆，而是他哥们，估计这会儿他可能领着自己去逛红灯区去了，没准还能把京中著名青楼评个一二三等，顺便着服务态度收费标准还有货源质量来排个标普榜。

几次下来，公孙先生忍不住长叹：“怪放翁先生之母非要休了唐婉不可！”夫妻情太好，男人往往就会忘了奋发步。

“我可以把天香楼的厨赶走，让你在里煲鱼汤！”顾廷烨轻笑一声，嗤之以鼻，还白了明兰一，斥“想想自己的份，你也有息罢！”

“可是豪愈加苛索民财，只谋私利，中饱私…”

明兰略一思索，：“荆王谋反，羯来犯，要关，三大营却有一半调动不利，隐隐绰绰牵连了大半个京城；好在皇上留了后招，幸尔有惊无险。皇上怕是不肯就这样罢休的。”

“可是…”明兰忽想起一事，迟疑“都这个时辰了，那天香楼可还有位？”若她是个男，自不介意坐大堂，可这世，女怎好抛面，也不知还有没有雅座包间。

顾廷烨正说的意气飞扬，闻言嗤笑一声，一扬首傲气：“你当我是谁？没有也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