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泪涟涟。

破血不过一瞬间的事，衣冠楚楚的连四爷哎哟一声捂住脑袋，低下去。

若陵吓着了，在朱氏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她却只冷看着台矶上的人大笑了两声。

“阿九，你不要怪四叔。”

风那样大，将他的袖得猎猎作响，却到底也没能将他的话给散了。

若生微微一颔首，没有再开，只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去。

被风得扬起的散发丝遮住了她的视线，若生半也看不清站在上的人，却知他绝不是自己昔年缠着叫四叔的男人，更不是她心中父亲的模样。

然而方才一阖，她便想起了四叔来。

“你若要怪，便怪自己生为连家人吧…”

若生望着她的背影，却无声叹了气。

若生跟继母并幼弟若陵，则站在台矶下。她手里抱着父亲的牌位，簇新的，连漆都还未上过。

她胡想着，也无心再翻书，只命人将灯灭，躺下闭上了睛。

若生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中：“等到三月，你便及笄了吧？”

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偶尔也会想，如果不是四叔，连家是不是就不会倒得这般快？

绿蕉不解，但主不说她也就不问，只好生应下退了去。

她掌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盛夏时节的风，得人浑冒汗。

“识时务者为俊杰，四叔我只是选了对的那条路。”

不过她爹要是能瞧见她往四叔上砸的那大，想必也会兴的吧？

正要走，她却又被叫住了。

几个兄弟里，四叔同她爹长得最像。但她爹一笑，两颊酒涡便灿烂得令人也不由跟着一块兴起来，四叔脸上却没有酒涡。

她扣着那块木，几乎要将它嵌里。

想起那一日自己的事，若生蜷在被窝里的动了动，幽幽叹了声。

能叫主记挂着自己的生辰，是颇有脸的事。红樱听她这般问起，心下愈松，笑着应是。

外夜风拂，飒飒一片轻响，她听着，了一气。

那天，他就站在台矶上，穿着连家人用惯的上等料，逆着光，面目陌生。

若生嗅着被上的淡淡香气，阖想着父亲，想着继母，想着年幼的弟弟…

他活着时没有好好待他，他去了，她竟还将牌位都砸了。

四叔站在那，居临下地看着他们，云淡风轻地将刻薄又无耻的话一句句抛掷在他们面上——

她浑颤栗，咬破了，中一片腥甜，而后蓦地将手中牌位掷了去，笔直砸在了他额上。

她爹拿四叔当了一辈的好兄弟，一辈也没对他动过手，委实便宜了他。

躺在用汤婆过的被窝里，若生却突然觉得有些冷，遂将蜷缩成了一团，将往前埋了埋。

绿蕉忠诚有余，却可惜了不是个聪明能的。若非当年她边正缺人使唤，娘又觉得外新的人不如在木犀苑呆惯了的，这大丫鬟的位只怕也不会有绿蕉的份。

等到人影消失在了帘后，她面上笑意便敛了，转吩咐绿蕉：“明儿天亮了便去将红樱她娘找来。”

她爹跟四叔都是笑的人，可一个那般真，一个那般假。

但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咬着牙把泪往肚里咽。走连家的那一刻起，她便知，自己再不能像若陵一般，放声大哭了。

最后一次见四叔时，他面上神情如何，若生已全然想不起，但他说过的那些话，她都还记得牢牢的。

她爹倒也不曾说错，她的确是个不孝女。

大抵人的如何，同样貌也是有几分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