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明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他，却又活了三日。昏睡着，可喂他喝就喝，喂他吃米粥也吃，但他的脉息的确渐渐微弱了下去。到第三天清晨时分，他已喂不米。若生低看看手里的大半碗粥，皱皱眉自个儿吃掉了。

俩人互相安着，一人拿绳索捆了人，一人去厨房取菜刀来。前日才磨过的，倒也锋利。若生舍不得叫雀这事，就率先举起了刀。可这刀沉甸甸的压手，她举着，却半响也落不下去。

她想了想，提笔写了赌巩墓四个大字。

搁在院里，万一叫人瞧见了，可不成。

若生瞧着他一神起来，连两颊上都有了血，便知他是回光返照，一时竟也唏嘘起来，遂着自己满是痂痕的脸乖乖去倒了杯给他。

他上穿着的还是原先那脏衣，若生就见他从上掏了几块骨牌来，棱角光，显然是经常带在边的老。

若生傻了。

一个小土包，上面竖块木。

天暗下来后，他阖上了推说困倦，便靠在那睡去了。至月上梢时，若生去探他的鼻息，却发现已无半。

雀问，写什么？

雀嘴上冷酷无情，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可刀到了手里，也是磨磨蹭蹭下了不手。

她下不去手。

她跟雀想法为他换了衣衫，又候了两日，却始终不见有人寻他，没有法只得由她主埋了他。

若生大惊失，伸手就要去推醒雀，却被他淡声叫住，似笑非笑：“不必担心，我就要死了，害不了人。”

谁知到了午后，他那已经微弱下去的气又健起来。

言罢，他原站得笔的“嘭”一声重重摔了下去。

她急忙扭去看，就发现他醒来了。

只要还有一气在，到底就是个大活人…

若生则过一会去探一探他上是否还有气。

若生愈发唏嘘。

他说：“那就劳姑娘陪在下玩一把如何？”

他咳着低看了看自己上的绳，忽然静默下去，片刻后：“绳结打得不错。”

他明明被捆着，却三两下便将绳结解开了去。

他喝了歇过须臾，忽然问：“可懂牌九？”

一条人命摆在前，委实不想就这么叫他死了；可这是个莫名其妙现在她们院里的陌生人，又带着一的血，怎么瞧都不像是好事，她就又想死了也好…满心矛盾着，若生睡意全消，雀却犯了困。她白日里忙碌累得狠了，夜里常常倒就睡，这会不过是撑着。若生就让她在一旁小憩去，等有了情况再唤她起来。雀摇摇不答应，可睡意上涌哪里挡得住，终于还是睡过去了。

这一场，若生赢，他输得一败涂地。

雀看得明白，重重了。

他就笑了起来，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容甚至有些孩气，颊边有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若生却看着他颊边的酒窝愣住了，良久不曾作答。那一刹那间她想起了父亲，想起了那个就是生气也总是转瞬便忘得光，始终只念着她好的父亲。

若生了一气，拍案拿定了主意，不剁了，就捆着等人醒吧！要是就此凉了，那就再说…至于救治，罢了，抹草木灰止血吧，旁的就再无办法了。雀素来听她的，闻言全无异议，当即将人挪到了屋里丢在一角。

心绪翻，她不由得微微颔首。

时至傍晚时分，竟连人都醒来了。他睁开，目就是若生的脸。若生等着他移开视线，他却一直没动，只哑着嗓：“劳驾，渴了。”

俩人对视一，面上皆两分颓唐之来。

吃不起好茶叶，连碎沫她也舍不得搁，就是碗白，他却喝得津津有味。

雀惊醒，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牌不齐，若生皱了皱眉。他察觉，便轻笑着：“原是用来占卜的，而今也只能将就了。”说着，他已摆好了骨牌。

倒是一不客气。

可若生心知肚明，他本不曾想赢。

这绳结的系法是雀同船工学的，十分实难解。

若生微怔，下意识了。

若生摊开被为她盖上，正掖着被角，耳畔蓦地常来一阵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