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报信

原来那样的疼并不曾过去，以为可以放下，却是留存心底，冰封了那疼痛，等口子豁开，那疼如冰棱戳cha，疼得翻江倒海。

玉儿给宝蟾使了个yanse，颇有怪责她多事之意。宝蟾心虚地看我一yan，就垂了tou，而我期期艾艾地坐着，周遭的一切歌舞升平都恍若空白。

众仙中，杨戬的目光痴呆呆she1了过来，随他目光一起扫过来的是颖梨妒火中烧的目光。我心下苍凉一笑：人都是你的了，你又何必纠结不肯放下？

我调转了视线，与天君的目光jiao汇。天君正温文尔雅笑看着我。瞬间我心里yin霾扫光，神瑛也好，杨戬也好，都已经过去。我既然决定从今往后守候的人是天君，就必须对他忠诚不二。我回给天君一个极尽yang光的笑，只是看在他yan中，或许是雨后残yang，虚弱得很吧。

正在目光jiaoliu间，只听仙童一声报：“西天来使到——”

hua海飘香，桃hua林旁的五se瑶池水静静dang漾，清风掀起层层粉狼，落英缤纷，飘hua如雨。我shen心一dang，一dao如月光清辉一般皎洁又幽静的光芒，仿佛从亘古一直穿越she1落dao我面前，明亮闪烁得令我几乎yan盲。

一架jing1巧的lun椅从天的那端缓缓而来，lun子过chu1，hua开如海，风过如狼。艾莽就坐在那lun椅上，淡淡的银se光yun笼罩周shen，不像沙弥像佛陀，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se的liu动hua纹，巧夺天工，jing1mei绝lun。肩tou飘落了一两片粉se的桃huahuaban，更衬得其娴静淡雅，飘逸chu尘。

要是他能站起来，要是他能走，他该多么俊逸不凡风度卓尔，可是他只能坐着，哪怕坐着也掩不了风华绝代，甚至更增添了几分残缺mei。红毯两旁的神仙无不向他liulou恭敬欣赏的神se，连那一片桃hua海也堆起层层细狼，追逐着车lun的轨迹，上下huan腾翻飞，就像他袍子下摆腾起了粉se的云彩。

当艾莽离我越来越近，他的容颜清晰地呈现在我yan前，我蓦地想起那夜在灵河旷野，我仰tou问他：“咱们曾经一起这样看过liu星吗？”他就蓦地伸手遮住了我的yan睛，他说：“从前当你这样望着我的时候，我就会伸手遮住你的yan睛，你的yan睛里有一些让人害怕的魔力，就算你失忆了，那魔力却还没有失去…”

言犹在耳，我哑然失笑，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我情难自禁地从案上站起来，抓住裙摆从高台跑下去，奔向艾莽，嘴里忘情dao：“艾莽——”这样轻轻呼唤，yan泪已经被自己唤了chu来。

艾莽像大哥哥一样chong溺地看着我，柔声dao：“绛珠，别来无恙？”

我喜极而泣地点着tou，我想告诉他我的病好了，我的记忆恢复了，他在西天，在佛祖shen边可以安心修佛，再也不用替我担心了。可是碍于众仙在场，我什么话都说不来，只是傻傻地笑着，han着yan泪笑。

艾莽了解地点点tou，便向天君和西王母问安。

天君dao：“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艾莽，很高兴你能替佛祖来参加群仙宴，这样，你就和绛珠一起坐吧！”

“谢天君。”

我huan天喜地推了艾莽的lun椅向我的位置而去。我的座位在高台上，要拾级而上，颇有些尴尬，艾莽不动声se连着lun椅腾空而起，先降落在了位置上。我不禁一愣，天君朗声大笑起来。我回了神，见艾莽神情自若，便也释然一笑，提了裙摆，小心走上高台去。一步步拾级而上，总觉背后有一dao热liu追随着，我停了脚步回过tou去，见杨戬正看着我的方向，慌忙掉转shen，疾走回自己位置。

心慌意luan地给艾莽加了酒，艾莽笑dao：“我现在可是佛祖门徒，岂能饮酒？”

我一愣。宝蟾和玉儿早就替艾莽撤了酒杯，重新换上一杯清水。那白玉镶玛瑙的杯子漾着清澈水ye分外好看。

天君已经举起酒杯向艾莽示意dao：“艾莽，远dao而来辛苦了，朕敬你一杯，为你接风洗尘。”

艾莽举杯相迎，不卑不亢不疾不徐dao：“贫僧以水代酒，多谢天君盛情mei意。”

两相喝下，艾莽又回敬了天君一杯。继而，又是敬西王母。客tao之后，西王母开始主持仙宴，mei酒佳肴相继奉上，各类节目逐一登场，一派吉瑞祥和，歌舞升平。

这zhong场合是我一向厌倦的，要不是艾莽在一旁早就起shen告退了。艾莽看chu了我的倦意，便向天君dao：“贫僧旅途颠簸，再加上shen有残疾，有些累了，不知可否先行休息？”

天君眉峰挑了挑，应允dao：“好。”

我忙mao遂自荐：“请天君允准绛珠带着艾莽去潇湘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