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份上,能为我伏家留一点血脉。”
天子沉默不语,看着皇后依然纤细的腰肢,他感到地只是一份悲凉。不错,他是天子,是君临天下地帝王,可是却连自己的皇后都保护不了,这是何等地悲哀。皇后自从初平元年入宫以来,一直陪在他身边,是他那段最凄惶无助的日子里心头唯一的一丝温情。两人相敬相爱,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共同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惊恐,本以为能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却因为那一封诏书,即将天人永隔。他有些愤恨,愤恨国太伏完。如果有心杀贼,接了诏书之后就应该马上行动,既然无能为力,又留着这封诏书干什么?白白的葬送了皇后和伏家,也给他带来了不可预知的危险。
“寿儿…”天子泣不成声,他不敢答应皇后。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保全伏家。那封假冒的诏书,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曹冲是谁?他可是神童,他能看不出诏书的真假?就算他还有忠心,还能照顾他天子的面子,可是他能违搞丞相的意思吗?不牵扯到他已经不简单了,要让他再放过伏家,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陛下…”皇后半天没有听到天子地允诺,心中寒意大起。她仰起头来,用朦胧的泪眼看着同样泪眼朦胧的天子,哀求道:“陛下。我母亲是孝桓皇帝的长公主,也是正正经经的皇室血脉,难道,难道不能留一个后人吗?我幼帝伏朗,可是尚未成年啊,陛下就不能看在臣妾服侍陛下二十年的份上下一道恩旨吗,有我伏家百十口性命,难道丞相大人还不满意吗?”
“寿儿…”天子咬咬牙,用力拉起皇后:“朕…尽力。尽力。”
“多谢陛下。”皇后**着肩膀,渐渐止住了泣声,膝行到琴几旁,伸手撩开了罩在琴上地锦罩,细长的手指在琴上一抹而过,几声悦耳的叮咚声传来,天子精神一振。他抬起头看着皇后,皇后也正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擦去。只是眼睛还是红肿着,曾经让天子品尝得如痴如醉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轻声请求道:“陛下,臣妾即将远行,也不知哪一天才能与陛下重聚,敢请陛下与臣妾共奏一曲,以慰臣妾这数得过来的几个时辰。”
天子愣了一下,两人同奏。是他们夫妻最开心的事情。当初能在那么艰苦的日子里熬下来,这同奏地琴声也是功劳不小。哪怕是再难的时候,两人并肩坐在琴前,默契的拨弄着琴弦,总能让两颗不安地心感到一丝慰籍,感受到这无情的人世间还有一丝温情,只是现在,却只能让人感到一种悲凉。
“寿儿…”天子哽咽着,无法移动自己的身子。
“陛下…”皇后微微躬了躬身子,再次向天子发出邀请。
天子强撑着挪到皇后身边,伸出手臂晃了晃,将袖子向上了,长长的手指摁上了琴弦,往日灵活的手指如今却好久都不能动一下。皇后静静的看着他,带着血丝的眼睛里透出的平静,是哀怜,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痛苦不堪的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地文弱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弱得不能保护她的一个丈夫。
“陛下…”皇后再一次轻轻的唤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还带着一丝颤音。她伸过手来,将天子抽搐的双手从琴上拿开,自顾自的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手指猛的一拨琴弦“咚”的一声,紧跟着,一阵一点优雅也没有地琴声从她激烈挥动的手下流泄而出,如剑戟交鸣,如铁骑嘶鸣,如朔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