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去看赵桓脸，偏是莫测，委实不知皇帝是何用意。

秦桧越发摸不着脑。他哪里知赵桓心里存着异样心思，满想知这一对历史上最著名的冤家对是如何看待对方，是以才有此一问。

一百亩？可是这几年下来，你四买地，现下记在你名下地田产，已近千顷，御史弹劾你贪墨，岂是假的？”

只是赵桓改革台谏制度，不象以前纯以士为御史，而且对贪污罪也极为重视，借着这个理由办了很多大臣。秦桧这两年已经极为收敛，还是被人揪了老底，咬着不放。

当下陪着小心答：“臣与岳飞素不相识。”

秦桧简直是激涕零，连忙：“是，岳飞此人确实是忠义可鉴，臣也甚是佩服。”

秦桧远没有宋朝大臣所谓的风骨，一听皇帝斥责，上起免冠认罪。

是当真询问自己意见，还是对岳飞有了提防之意？

赵桓听地只想发笑。这一番对答虽然算是巧妙，却也正符合他对秦栓格的猜想。

“是，臣罪在不赦，请陛下降罪。”

而赵桓知底细，再看秦桧此时的模样，心里竟是乐不可支。

赵桓板着脸数落：“你才为相几年？前几年财赋上困难，朕也不能如祖宗一样赏赐大臣钱财，你的俸禄便是一不用，够买多少亩地？

赵桓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又问他：“朕信重岳飞，令他统领大兵。近来颇有些闲话，你如何看？”

若论宋廷传统，一个宰相被如此斥责，除了自请辞职，然后彻底退政治舞台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听得秦桧认罪，赵桓却也是不急着接他的话。只悠闲问：“适才岳飞去，你们可相识么？”

他脑中急速运作，左思右想，终觉得需留着小心才是。于是肃容答：“臣以为，岳飞确系忠臣，且又是良将，为上将统兵十万，本朝亦有。只是不可以为常例，时间久了难免尾大不掉，武人不读书，不明秋大义，一旦势大难制，难免会太阿倒悬，还请陛下留意。”

其实就凭着秦桧残害岳飞一事，赵桓自觉杀他一百回都是轻的。不过此人当时痕迹未，不能就这么一刀宰了，况且也确实是能员吏，这几年赵桓用的得心应手，觉得用此人来趟地雷阵是件蛮有乐趣的事，便越发舍不得拿他下手了。

赵桓不依不饶，将秦桧许多劣迹说，见对方面无人，便又放缓了语气，向秦桧：“不过前朝诸公都是秀才，一旦为官则鲜衣怒良田宅并置，可细究乎？此中关节，朕亦明白，非你一人如此。只是国家常例俸禄外，还有赏赐，若再贪污，则无可宽恕。你日后不可再犯，朕有用你，需得自谨慎，你可明白？”

见秦桧支楞着耳朵等着自己说话，赵桓却淡淡：“朕说他是武臣，对朝官的评论需得谨慎。然而不怕猜忌，敢于直言，朕也甚是取他地忠心。”

这一番对答，秦桧以为郑重，却不知赵桓肚险些笑破。岳飞直率，知自仁宗改制失败后，神宗亦是失败，而国家苦于积贫积弱久矣。比若仁宗年间，国家养兵百万，而朝官及吏员亦是百万，汉时七八千人养一官，宋人已经是两千余人养一官。加上众多的衙门机关的吏员，数字简直只能用可怕来形容。而宋朝官员采取的是终制，哪怕是犯错犯罪，也只是降罪贬官，很少有免职辞退的重罚。这传统已经人心，想略改一都是极难，岳飞不知秦桧等于是被赵桓赶鸭上架，还以为此人与王荆公一样敢为天下先，勇于任职，所以佩服赞赏。

秦桧心里“咯噔”一声，知这话要。

秦桧无可辩白，虽是秋，额汗淋漓而下。

其实宋代官员这说不清不明的收，已经成为成例，很少有人因此被弹劾。比如天下闻名，先天下忧而忧的范文正公，为官没有几年，也是买了万亩良田。这事向来是士大夫间的传统，也不消说得。

赵桓问的急迫，他这答话却是光净四面不沾，既又肯定了岳飞的能力，又请皇帝留意武将势大难制，急切之间，却也亏他想地来。

只是他为帝久了，不自禁的带了时人的思维方式。自觉这样作大臣不成统，因收了笑意，转过话，突然向着秦桧斥：“你此次被弹劾，总归是奉职不谨所致！”

却只是不声，向着秦桧：“你虽如此说，岳飞适才知你待罪来京，却委实说了几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