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暮年主仆

夜来时候，南山居檐下几盏羊角灯次第点着，风中微微dang。屋中也掌了红烛，灯rui边撒了安神香料，燃起来，满屋满室甜ruan香味。

“老太太，方才底下丫tou们议论，五姑娘今儿下了学去大姑娘那边，好像也是被赶chu来，回去时脸se十分不好。”屋中并没有侍立丫鬟，钱妈妈亲手剥了果子递上，蓝老太太耳边低声禀报，量将语气放得柔柔。

老太太脸se一沉：“三丫tou那里讨了没脸还不够么，又去闹腾大丫tou，吃猪油太多了吧！明日起禁她足，学也不要去上了，圣贤dao理没学会多少，学了些歪门邪dao心思。”

一旁坐着进府来请安钱嬷嬷，自从三月三之后，她进府次数越来越多，此时就陪笑劝解：“您别为这点小事动气，小孩子们遇事不知思量，难免有些顾tou不顾尾时候，您细细地教导着就是了。”

“人若是笨，怎么教导也无用。”老太太苦笑一声，rou了rou额角“你看她那两个姐姐，哪一个用我教导了，还不都是百伶百俐心思，皆让我吃惊。”

说着，老人家面上louchu疲惫神se，额touyan角皱纹越发shen了，hua白鬓发烛火中明暗着。钱嬷嬷叹气：“既然决定了让五姑娘ding着，您就把别人放下吧，别总心里翻来覆去。不痴不聋，不zuo家翁，您近越发睡得少了，人yan见着也瘦了许多，何苦呢，由着她们闹腾去。”

“我倒宁愿自己是个呆子聋子。”老太太这才接过钱妈妈手里果子，拿手里却也没吃，只向着钱嬷嬷摇tou“这么大家业，一点点看着它从无到有，一点一点攒起来，若由着她们去闹腾，或许等不到我死就败没了，我怎能放心下。”

只有贴心婢女跟前，蓝老太太才会卸了子孙跟前保持威严态度，发chu这样那样gan慨。钱嬷嬷也shen知主子脾气，除了自己话，恐怕别人说什么都不guan用。见老太太面lou凄苦，她便试探着，笑着说chu心中藏了许久思量：

“老太太，且容老nu说句僭越话。这些年您是关心则luan，一味地疼chong儿孙，却是有些过于顺着他们xing子了。以前有您镇着还好，近年来您不舒服时候多了些，难免jing1力不济，老nushen府外冷yan看着，有些人心思已经luan了，行事也越发不妥当。譬如这次事，从门禁到内院，可不就是因了有些nu才蠢蠢yu动缘故，才生chu这许多错漏。”

蓝老太太静静听着，半晌长chu一口气，徐徐dao：“若是半月前你跟我说这些，恐怕我也是要恼你。”

钱嬷嬷ti谅地笑笑：“那您现可想明白了罢。”

老太太再叹一声，神se颓然：“近夜里睡不着，我时常翻来覆去思量，想是想明白了，可…”

“老太太，当断不断，必生其luan。”钱嬷嬷站起shen，走到老太太跟前循循劝谏“您是雷厉风行脾气，上了年纪心却越来越ruan了。之前您让我们狠狠地查，老nu还以为您要拿chu年轻时候手段来，谁想到越接近真相时候，您反而不让继续查了。老nu明白您是怕查chu了底细平白伤心，可容老nu问您一句，您面上装作不知dao，心里就真不知dao了么？若是真不知dao，这些个彻夜难眠夜里，您又是为了什么？”

蓝老太太怔怔地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