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会来帮着看顾一下。”如瑾看了看屋里，声音又带了一些酸楚“母亲那边还要您多劝劝，您跟着母亲时候长，比我劝着用。”

孙妈妈微怔：“太太想又是哪一遭？”

如瑾：“那边着府里这么些年，各都是她们人，首尾也是她们熟知，咱们却是生疏，暂时亦没有太得用人。这局面，就算是她肯悉心相教，母亲也未必能很上手，何况她肯定是要不闻不问看笑话，甚至还会使绊。所以这个家母亲要接是一样，怎么接却是另一样，不能之过急，一一理顺了方能得心应手。”

如瑾垂眸：“我知，都是为了我。”

孙妈妈顺着如瑾目光看过去，半晌也是一叹。“太太心里苦，这些日一直吃得少，睡得不安稳。”

如瑾心中微微一疼，母亲这些年确实委屈得。当年她年小不知事，并不知本应握母亲这长媳手中家权为何落给了张氏，后来渐渐长大后，偶尔听得孙妈妈只言片语谈起，似乎是父亲对母亲不满，主动让老太太将权力收了回去，才有了后来张氏两府当家。

我要家事了。”

秦氏扶了扶发上素钗，笑容虚浮如薄雾。“我怎会往心里去，都是些闲事而已。”

送了母亲回房，如瑾返回梨雪居，孙妈妈来相送。如瑾站院中回看看母亲卧房，纱窗半掩，朦胧里一枝半开，本是活泼盛开明媚，这里看去却只剩模模糊糊影。屋中静谧听不到半声音，似是久无人住空房一样，日那样昏暗，廊前雕栏投下影也是寂寞虚淡。

这等事情秦氏从来不谈，如瑾也不便问，此时见母亲寥落之态，不由握住了母亲手，温言劝：“一步一步朝前走就是了，女儿一直陪着您。父亲待您还是不错，只是脾气急些罢了，您别往心里去。”

如瑾只得说些事情来宽，不觉就提到了方才婉拒。“是我多虑了，还怕母亲想不到，谁想您比我警醒捷，知不能上接全局。”

孙妈妈：“不是要待姑娘什么，是问问姑娘有什么待。现如今接了针线和植造，虽不是大宗，也得咱们上心着。那边估计下午或明日就该来接了，姑娘看需要注意些什么？”

秦氏轻轻叹息一声，脸也像天空一样，被雾蒙蒙灰云遮了，看不分明，只觉压抑。“你们思虑甚是周全，只是我却并非因为这些。”

秦氏神思似乎并不此，只随问：“你也是这么想？”

如瑾明白母亲心境，亦觉慨。多年来这侯夫人几乎只剩了个名分罢了，婢们也是不大当回事，或有意或无心，疏漏冲撞之不少，乍然听得要换掌权人，自然个个都思忖掂量着以往是否错过什么，以后要怎么讨好行事。

从她记事起，母亲和父亲之间一直冷冷淡淡，一个常去田庄里独自住着养，一个边自有妾婢伺候，见面时候，与其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井河不相犯。她孤傲是随了母亲，这些年来，旁人都夫人不善讨侯爷喜，她却明白母亲只是不屑为之罢了。

而如今，母亲愿意沾染家里琐事，亲自挑了适龄丫鬟准备送去京城，若是不为她，这些事母亲是断断不会，其中到底经过了多少思量琢磨，委曲求全，她又怎会不知。

孙妈妈：“那我这就劝太太歇着，她们若来了就派人去知会姑娘。”

孙妈妈离两人走得近，听罢以为然：“姑娘说是，太太针线和植造两项也接得妙，这两件看起来是无关要闲差，比不得账目、田庄让人红，却也要和上上下下各房各屋打，容易熟悉府里情况。待得熟悉得七七八八，那时再接账目人事就便宜了。”

这些人忐忑看秦氏里，就别有一番自怜之凄凉了。

如瑾不好接话，只得默默相陪。

如瑾端详母亲颓然神，似有所悟。果然秦氏说：“我想是，若我全都接了，侯爷回来恐怕并不兴。”

如瑾沉片刻，便：“祖母决定不容置疑，蓝如璇也转圜得，我看她们下午就会来，必不会拖到明日。妈妈让母亲先养好神要，其他不用多想，这两并非要大宗，她们接时大概不会闹什么幺蛾，要当心是接手之后事。”

如瑾微微，将心里酸楚压下去，不想再谈这个让人伤却又无奈话题。“妈妈来送我，可是有什么要待？”平日这些事都是底下丫鬟。

孙妈妈见如瑾神黯然，劝解：“姑娘也别自责，其实护着您是一方面，太太也是自己想通了不少。这些年任由东府踩着，太太只不与之计较也就各自相安了，谁知那边还有这样坏心，若不早早防备着，不知日后又会遭到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