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丫鬟猛点头:“就是这么说,似乎那人十分惹不起,还说什么朝堂之争,奴婢也不懂,但是老爷和太太都说了,宁可不要富贵不要飞黄腾达,也得安稳过日子,不能闹得粉身碎骨,所以才要把二小姐嫁给张家躲祸。”
见主子似乎并不着急似,丫鬟急道:“小姐,张家是太太挑了许久才给您挑出来好人家,虽说二小姐是您胞妹,可也不能…再说,如果二小姐嫁了张家,万一那人还要娶咱家小姐,难道让您去顶上?嫁张家是正室太太,给那人可是做小妾。”
丫鬟莽撞无知胡乱猜测着,佟秋雁一贯温柔眼里似有火焰跳动“那人住咱们家?”
“嗯,听老爷说就前院客房,占了大那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老爷太太不明说,总是那位那位叫着。”
佟秋雁目光一闪,腾地站了起来。“将你衣服换给我。”
“啊?”丫鬟愣住。
大概一刻钟过后,佟府小花园看门婆子被人从梦中叫醒。“妈妈,劳您开门,我去外院找阿强。”
婆子睡得迷迷糊糊,睡前又喝了酒,小门房里烛火昏暗,来人站门口灯影中,只大致看得清衣衫。隔三差五总有这类事发生,婆子打个呵欠,没太意,悉悉索索掏了钥匙开门:“是大小姐跟前英儿姑娘吧,又找你阿强哥?你们也怪苦,还不知道阿强能不能陪到张家去呢,到时候你们俩可怎么办。”
絮絮叨叨开了门,又接了来人递上几枚铜板,婆子揉着眼睛又去睡了。睡前还有些愣怔想,怎么今天英儿姑娘不爱说话呢。
佟府客房大那间,灯火尚未熄灭。有男子颀长身影落窗棂上,似乎正案前捧卷,宽大袍袖影儿拂过纱窗,像是野渡鹤。
“什么人!”压低喝问中,雪亮刀光划出让人胆战心惊弧度。
身量苗条女子摘了头上风帽,被突然出鞘弯刀吓得有些声音发颤,但仍然坚定地站到了客房檐下。
“佟家人,请见贵客一面。”
持刀护卫冷眼看着少女姣好面容灯光映射下泛起动人光泽,无动于衷。
房中灯下人影未曾移动半分,只有略微慵懒声音传出来“进吧。”
房门应声而开,弯刀入鞘。少女喘了两口气,眸光闪动,提起裙摆盈盈跨入屋内,顺手关了门。
…
谷雨那天下了一日小雨,缠缠绵绵直到半夜。第二日早晨如瑾尚未起身,就听见窗外清脆婉转鸟鸣莺啼。披了长衣走到窗前,看见院中花蕊吐芳,雕栏飞檐都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氤氲着迷蒙水汽。天边朝阳照破云雾,是一个难得好天气。
于是心情也跟着欢起来,笑吟吟叫了丫鬟进屋伺候衣梳洗。
碧桃半跪地上举着铜盆,青苹伺候净面,收拾好后寒芳抱着木梳匣子进来,恭恭敬敬打开匣屉,取出大小不一一整套牛角嵌玉梳,灵巧轻盈地给如瑾通头挽发。
见如瑾心情颇为不错,寒芳试探着夸了几句如瑾头发,如瑾笑笑。寒芳就说:“奴婢给您做了一个香囊,香料奴婢不懂,到时请您跟前姐姐们帮着装吧,奴婢绣好了花样就送来。”
如瑾道:“你手巧,想必花样好看。”
寒芳笑道:“其实奴婢挺笨,是遇上了好师傅肯悉心教导,奴婢才学了一些皮毛,您没见过师傅手艺,比奴婢可强多了。”
“哦?你师傅是谁?”
“就是针线房谷妈妈。”寒芳一边挽发,一边透过镜子飞看了一眼如瑾神色“奴婢入府后先是做杂役,后来针线房缺跑腿小丫头,就分了奴婢过去。谷妈妈待人和善,见奴婢年纪小又肯学,平日没事时就教给奴婢针线刺绣,奴婢这梳头手艺也是她教呢。”
如瑾就知道寒芳不会无故提起师傅,原来却是针线房人。
“你想说什么?”如瑾转过头,直接看住了她。
寒芳猝不及防,手里还握着如瑾一束头发,差点拽疼了她,慌忙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