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印上前，对方的如断线风筝般飞起，萧景睿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可是未及收手，那首领已拼了接这一掌之力，形如箭般撞碎了门板，直主屋去了。

“画不成？”

说他熟悉，是因为常常见，就在父亲的边，常看见他跟随着，听从并执行一些琐碎的指令。

萧景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揭开了那张轻薄如无，却又沉重如千斤的面巾。

“苏兄！”嘶着嗓大喊了一声，萧景睿冲上台阶，踏着已碎了一地的门板木屑，了黑沉沉的室内。血腥气扑面而来，凭着他惊人的夜间视力，也只看到一个人影影绰绰地站在中间。在脑还没有下一个反应之前，前火光一闪，桌上的灯被盈盈亮，弥满室内的黄光线中，梅长苏披着一件长氅，手扶桌面飘飘站立，灯影摇曳在他清素的容颜上，更显得有几分肃杀。

刀附剑魂，仍是犀利无比，那首领移步换形，以腕间铁刺格挡，刚压住刀，萧景睿后招的一掌已狠狠拍了过来。

可是苏兄却说…“你最好别看”…

那是一张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的脸。

萧景睿低下，那刺客首领的尸就躺在脚下不远的地方，一柄巧的小箭端端正正在他结正中。虽然他前一片殷红血，但那显然是中了自己一掌之后的，而间的伤却由于箭势凌厉，刺激得死者肌缩，别无血迹溅，可以想象当时端坐在黑暗之中的发箭人有多利，手有多稳。

院外的飞早已收拾完所有的对手，却没有来，不知在什么。弥散的血气在夜风中越来越淡，淡到可以忽视。

没有人来支援，甚至没有人来查看，整个谢府象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安静地沉睡着，等待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是，这就是班家所制的劲弩‘画不成’，”梅长苏淡淡“金陵果然不同于他，竟能我用到它。”

他并不是谢弼，他自幼就接江湖，了解江湖，他也曾亲手杀过人，也曾看过尸横满地的江湖仇杀现场，他并不怕尸，无论那人死得有多么的难看，也不至于会将琅琊公榜上排名次席的萧公吓倒。

说他陌生，是因为从未打过招呼，说过话，不知他的名字，不知他的职位。

“景睿，”梅长苏的声音稳稳响起，仿佛无视于面前年轻人怔忡的神情，语调平谈“我今天门看房，是蒙大统领推荐的，在长郅坊那

堂堂宁国侯府，静夜被袭，杀声喊声兵刃声早就足以撕碎夜空，可是却有如一粒石落古井，微漪过后，便毫无反应。

据萧景睿素日所知，这主屋之中，向来只住着一个孱弱无力的梅长苏，甚至别无随仆从。

只一，目光便是一。手指慢慢用力握成拳，面颊上的肌因张而闪过一丝痉挛。

“你最好别看，”见萧景睿似乎试图要掀开死者面上蒙的黑巾，梅长苏低声拦阻“这么晚了，没想到你会来。”

如果这样一张脸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的话，那此刻周边的静寂则更象一张慢慢收的网，一寸寸地绞了萧景睿的心脏。

“我听说苏兄今天在外面遇袭，有些担心。赶过来后，才发觉时辰已晚。”萧景睿手指已住那面巾的一角，但心却有些莫名的犹豫，并没有立即掀开。

萧景睿的视线掠过梅长苏的，落到他随意丢放在桌面的一支小弩上，朱弓墨弦，白玉拉扣，弩的纹，滴滴如泪。

越是纯粹的静寂，越是有各各样的声音杂其中。夜风拂的声音，飞雪飘落的声音，砰砰心的声音，起落呼的声音…不该听到的声音都听到了，可是该听到的声音却一丝也没有。

这位刺客就躺在面前，他的容貌被遮在黑巾之下，无论看与不看，都是同样的一张脸。就如同某些真相一样，无论自己明白还是不明白，那些事实都是永远存在的，并不会随之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