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杨续这边放弃了,甘宁那边自然也追击。虽然他们那边确实还有追击的能力,但甘宁却知道眼下并不是和江东军拼命的时候。所谓全歼敌人也只是开战之前所说而已,真正到了战斗之中和战斗之后,这个目标究竟能实现与否却是需要战术上的大胜和战略上的许可两重保证才行,而眼下显然不是这两者都具备的时候。
在李晟的帐下呆了这么多年,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李晟的战略意图。他知道李晟今后的战略目标是连吴抗曹,便明白自己对东吴的战斗是必须在尽可能的展现自己实力的同时,又放过东吴一马。
战斗结束了。沉沉的湘江水和微波荡漾的洞庭湖又恢复了它们往昔娴静,只留下一片片残破的木板,一具具沉浮于水面上的尸体,说明了这儿曾经发生的一切。
“胜利了。”甘宁站立在自己座舰的船首,抬眼远望蒋钦他们撤退的方向。破敌数千,损伤只有区区的几百,打得不可一世的江东水军望风而逃,这怎么都该算是令人激动的事情吧。可是,望着这残破的战场,看着那重重狼藉,甘宁尽是无法提起一丝兴奋的感觉。“战争终究是令人苦涩的啊。”他叹息着,随之下达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错愕不已的命令:“尽可能的救起落水受伤着吧。这无论敌我。”
“连敌人都救?这可以吗?”听到主将的命令,一个很年轻的士兵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在战场上,我们是互相厮杀的敌人,但下了战场,我们还需要做那种把人赶尽杀绝的事情吗?我们是战士,不是屠夫啊。真正的屠夫,像曹操、董卓那样的人,虽然能霸绝一时却最终也是没有好下场的。”另一个看似年长许多的士兵幽幽的说道:“将军和主公都很仁慈,而在这样仁慈的主君下当兵那是我们的荣幸。虽然我们现在很弱小,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壮大起来,让整个世间化为充满仁慈的地方。”说着,这士兵的眼中竟透出虔诚无比的光辉,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信徒一般,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着领导自己前进的人。
“…”看到老兵的虔诚,年轻的小兵彻底的无语了。他知道自从自己转到这个队伍上来以后,这个一直关怀照顾着自己的老兵什么都好,就是一说起这样的事情就变得有些罗嗦。“对了,我知道你是徐州人的…”因为不想再听老兵唠叨下去,小兵便顺势撇开了话题。
“是的,我是徐州人,而且我还是夏丘人呢。”老兵说着微笑了起来:“夏丘,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哪。”他陷入了对以前的回忆之中,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毕竟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对于家乡的印象都是最好的。
“夏丘?那你不是主公的老乡?这不会是在骗我的吧?如果你是主公的老乡,那怎么在军中呆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区区的伍长呢?”年轻的士兵十分不解,言语中多少有了些许怀疑。
“可不能这么说啊。”主公虽然年轻,但做事却十分的公正。我只是一个无用的士兵而已,力量不大,取不了战功,自然无法升迁。”老兵淡淡的笑着说道,平和的话里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哦…”年轻的士兵应了一声,随之又问道:“…您似乎对曹丞相大人十分的不满呢?您难道不觉得他是最强大的吗?比我们的主公还要强大许多。”
“那有什么用?他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一个屠夫而已。”老兵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眼底的深处有着闪现的仇恨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