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书本上的话都是要求别人的。让他们拿来要求自己，他们才不呢。你还别不服气，我见过几个读书的，把圣人言语背得瓜烂熟，却一人的理都不懂。当面义正词严，背地里得却全是禽兽事，还把别人当瞎，仿佛谁也看不他们的底细来！”方重的话也不慢，与赵威一左一右，把周醒挤兑到了墙角里。

也许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缘故，来护儿的神显得极为疲惫。随同他前来赴宴的将领们大多如此，一个个满脸晦气。只有军长史崔君肃衣着光鲜，顾盼之间，隐隐透着几分志得意满。

“读书么？呵呵，你不是也读过么。活，活，晚上周队正带大伙去喝酒。所有销也算在这次庆功宴的费用里！”旭笑了笑，转走开。

“此番上蒙大隋国运兴隆，陛下运筹帷幄。下依将士用命，文武齐心。终于令元小儿束手，大隋

忽然，他意识到周醒的举止好像带着某暗示的意味。转过去，看见李郎将已经踱到自己边，脸上笑容时隐时现。

亲兵们的话虽然偏激，却未必全是错。有时候看着笑闹的他们，李旭就像看着自己的过去。一味地单纯而善良，不能容忍污浊，也不懂得谋诡计。总以为世界像字间的空行一样净，事实上，踏官场后，首先需要适应的便是其中污浊。

“话不能这么说，读书人里也有不少讲良心的！”周醒见大伙的攻击范围无限扩大，急得冲两位同僚直眨睛。当着主将的面发发牢没关系，跟李将军这么久了，大伙都知他是个肯包容的好上司。但李将军当年据说也是个读书人，两个兄弟这么骂，可是把将军大人也捎带了去。

大伙分宾主依序落座，老太守裴之第一个举起了酒。“数年之耻，一朝得雪。有此结果，我想当年那三十万英魂亦得以安息了。下官这里无以为敬，但请来将军满饮此杯！”他素来善祷善颂，祝酒辞虽然短，却听得人豪情顿生。

“怎么了，没词了吧！要我说，这人品好坏，与读书，读什么书关系不大。”赵威见周醒光眨睛不说话，禁不住有些得意洋洋。

杆上三颗星，什么叫缺福，折寿，什么叫损禄！”（注2）

“郎将大人，我们不，不是说你！”赵威和方重异同声。

正费心思揣测对方心思时，通守张须陀又举起了第二盏酒。张老将军贺得是全东征将士平安凯旋，亦让客人找不理由拒绝。来护儿又了个底朝天，却不举盏回敬，黑着脸，自顾对着一几菜肴猛嚼。

“但请来将军满饮此杯！”一齐郡文武纷纷举盏齐眉，遥相致敬。来护儿推脱不得，只好举起酒盏与众人同饮。酒前，他却幽幽地叹了气，仿佛有无数愤恨都压在，没有机会可以宣来。众人以为他要讲几句场面话，他却又没了下文，端起酒，一闷了净。

这可不是旭印象中的来老将军模样。记得在虎牢关前，老将军对所有人都是一幅笑模样，笑着笑着就把别人算计了去，顺带着狠狠“”宇文述一个大耳光。要说放整个大隋谁会让来护儿吃瘪，恐怕除了皇上，就是六大世家了。可下是领兵在外？谁有那么大本事让他心中有苦说不来。

不适应，你就不可能有所作为，甚至被踢局。就像下即将到来的这场盛宴，宾主之间的心思都未必在吃饭上，可你还必须准备得隆重，周到，尽量让来者宾至如归。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从对方手里挖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最后的理由都冠冕堂皇，本质上不过两个字，易。

如此一来，酒宴的气氛就难免尴尬了。张须陀将偏向李旭，用目光示意他上前跟对方絮絮旧，拉近一下宾主之间的关系。没等李旭捧着酒盏起，对面次席上，兵侍郎，师长史崔君肃抢先了来。

而易便要付代价，因此，旭决定主动与来护儿修好。他与宇文家族的关系已经不可弥和，得罪不得罪对方，结果都是一个样。而来大将军和宇文将军势不两立，二人之间那条看不见的夹，未必不是新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