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衣　（二　下）

连日来，同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旭子。武将难免阵前死，自从从军的第一天，他已经zuo好醉卧沙场的准备。但他无法接受张须陀被群寇活活累死，然后鸮首示众的结局。老人家曾经以shen作则于他人生最迷茫时刻给他指明了一条dao路。“武将的职责在于守护！”三年多来，正是这个信念在支持着他，让他在一次次震惊与绝望中抬起tou，继续gan悟属于自己的冷暖人生。而如今，他却发现路的尽tou没有温暖，他守护的一切终将毁灭，等待他的，将是与张须陀同样的人生结局。

他曾经在试图以杀戮发xie心tou的苦闷，最后却发现杀戮只会让人肩膀上的gan觉愈发沉重。他曾经想过就此放弃，闭上yan睛，却无法面对自己的良知。几番挣扎之后，他发现自己能zuo的依旧是在迷茫中继续前行，哪怕前途中没有丝毫光亮。

如果袁天罡早来半个月，也许刚才他那番话能让旭子毅然止步，依照赵子铭等人建议，先顾好自己治下那一亩三分地，然后再徐图其他。而如今，相关问题旭子已经烦恼过了，虽然一时没有悟透，但困扰依旧，jian持也依旧。

“我渡河南下，不只是为了报仇！”稍稍错愕了一下后，李旭摇摇tou，语气chu人预料地平静。

“不只是为了报仇？那将军领虎狼之师南下zuo什么？”袁天罡见自己的当toubang喝只起到了让李旭脸上稍现迟疑的效果，心中未免吃了一惊。随后轻轻笑了起来，白须轻颤，嘴角弯成了一个意味shen长的半弧。

“首先我要去历城拜祭张老将军的灵柩！”李旭想了想，决定an照时间先后顺序回答。他不怕袁天罡xie漏什么机密，事实上，只要博陵军一过黄河，最终目的地已经昭然若揭。以徐茂功的谨慎，此刻不会不在瓦岗军侧后布满yan线。而早一天让瓦岗寨知dao博陵军的到来，便会bi1得群寇们不得不将派往河北黎yang的兵ma尽早chou调回黄河以南。那样，集杨义臣、韦霁、杨善会及郭绚四bu兵ma的力量，官军可能轻而易举地将已经遭受重挫又失去qiang援的河北群盗连gen铲除。重还平原、渤海清河等郡以太平。

“给张老将军祭完了灵，我会确认一下关于朝廷已经任命我为河南dao讨捕大使但圣旨却被挡在了黄河南岸的传言是否为真。”李旭顿了顿，在袁天罡惊诧的目光中继续介绍“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我将领军赶赴东平，整合各路兵ma，尽一名武将的职责！”

“武将的职责？”袁天罡在不知不觉中收起自信的微笑，以一zhong求教的口气追问。临来之前，他曾经预料到李旭并非三言两语便可以被劝阻者，如今，他发现yan前这位传说中的名将非但意志jian定，而且对人生理念有着一gu信徒般的执着。

作为dao门中人，袁天罡理解信念对于人生的重要。事实上，也正是某zhong信念在支撑着他于luan世间不辞劳苦地往来奔走。

入世也是一zhong修行，每个修行者心中都有自己的大dao，求证的方式不同，却同样百折不回。

“张老将军生前曾经教诲我，武将的职责在于守护！”李旭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以极其jian定的声音回答。

“守护？”袁天罡的shenti僵直，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愕然间，他看到坐在侧面为自己和李旭侍茶的李夫人手臂微微颤抖，壶中的茶水已经倾了一半在地上，其本人却浑然不觉。

“对，守护！”李旭快速站起shen，走到已经失神的妻子跟前，从对方手中接过茶壶。“你先去休息一会吧，别累着自己！”不guan客人在前，他极尽温柔地对二丫吩咐。然后回转到座位前，依次将宾主二人的茶碗再度添满“小子不才，枉费了dao长点拨之心。这东郡一行，我必然要去的。即便没有相关圣旨，李某终不能忘了自己肩tou的职责！”

“无妨！”袁天罡迅速从震惊中调整过心态，笑着回答。“贫dao也没指望三言两语便能说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