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李将军在就好了，凭着他的箭法，岂容城楼中那个敌将嚣张！”第三个说话的人声音很低，但带着非常不甘心的意味。这也是个曾经在李旭麾下待过的故旧，所以本能地将城上的神手和自己所佩服的人比较。

“没事儿！谢谢关心！”红拂轻轻摇，笑容如经过霜的“我难得有时间静下来理理自己的思路。这几天坐在帐中，倒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

然后大伙不约而同地闭住了嘴，拖着沉重的脚步声远去。然后是李婉儿和她的新兵们的低语，越来越近。最终，帐门被掀开，冬日的光和冷风一扑来，打碎里边的沉静。

“小儿声，别吵到尘！”正在呵斥王元通的是齐破凝。他还保留着在王屋山时的习惯，直接唤红拂的字，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带着几分艳慕提她的艺名。

军帐外又传来一阵呼，非常短促，几乎是在刚刚发便被卡在了咙中间。跟着，又是一声轻叹，然后是怒骂，呵斥，最终，一阵锣声结束了所有嘈杂。

“妹妹还是多门走走吧。总是这么闷着，恐怕对不大妥帖！”婉儿知红拂不过是想岔开话题，笑了笑，关切地叮嘱。

见到红拂依旧保持着自己早晨门前的姿势，婉儿中了明显的怜惜。她也研究过死孙华的那支“矢”凭着女人的直觉，将刻在箭杆上的姓氏和红拂正在寻找的人对应到了一。尽没有将这个消息散布，但婉儿对红拂心里的悲伤同受。她本以为关键时刻被自己的男人抛弃已经是人世间难以承受的打击，却没想到比起李靖的狠辣果决来，自己的丈夫柴绍简直算得上贪妻恋“懦夫”了。至少，他在独自跑路之前，还懂得跟自己商量一下。尽商量的结果早就被他揣在笑容之后。

“那个守将真卑鄙，把很多本不会打仗的百姓都征调上了城！”这是王元通的声音，只有他在经过孙华灵前还会继续大声说话，仿佛唯恐躺在棺材里边的人因为过于关心战况而重新坐起来般。

‘看你那幅样，怎像一个想明白了的人？’婉儿心中暗暗叹气。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轻松“你自己不闷就好，我可不成，最怕一个人呆在屋里。所以从小就不像个女孩，终日喜和刀剑打！”

“废话，若论勇武，谁能比得上咱们家旭！”王元通再度骄傲地总结。仿佛李旭就在自己边。

“我不是心里急么，咱们在这多耽误一天，旭那边就要多捱一天！”王元通很不服气，但还是尽量把嗓音压了下来。“怎么说大伙都是兄弟，天塌下来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扛！”

说到这，她借着炭盆里的火光看自己的手。拇指，指的指肚和掌心都结着厚厚的茧，一看就能看来是

既然一切都失去了原来的意义，红拂也不想继续留恋。她打算待孙华的七过后，便向婉儿请辞。把娘军右三领军，从四品宣威将军的印信留给更适合它的人，然后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过平凡日。至于最后的归宿在哪，暂时她还没有找到。但对于曾经在江湖中漂了十年的她，这不算什么困难。

被耗尽力气，兵败如山倒，然后被正在向长安驰援的曲突通所和长安城里边杀来的隋军前后夹击，让所有梦想成为虚幻的碎片。这些，对她都不重要了。她原来跟着李婉儿，是为了求对方帮忙找寻李靖。连带着改变自己的，以便嫁时不至于辱没李靖世家弟的荣耀。而现在，李靖的下落她已经知了，那份尚未到手的“嫁妆”也彻底失去意义。

“战势如何？”红拂不愿意成为被人怜悯的对象，稍稍将坐正了些，低声询问。

“他又赢了一局！”红拂的嘴角了，一丝苦笑。对于外边的节奏她已经非常熟悉，同样的遗憾几乎每天都在重复。李靖赢了一局，便等于娘军输了一局。对双方的将领而言，都是为了功名富贵而已。无所谓谁是谁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