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苏云昭说，算了吧，别走了，言而有什么了不起的，一诺千金的称赞本就从未落到过女人上。

我依言合上，车平稳而有节奏地颠簸着，困倦漫天袭来，压着我的意识渐渐沉梦乡——

侍从关上门放下帘，我听见他的吆喝，都不似平常车夫那般响亮，低沉迟缓，耳边随之响起蹄声、车辗过石路的声音，仅此而已。

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苏云昭的平静，心如死的平静。她的心，终于彻底地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说司洛是那个杀人的郐手，那么我就是给郐手递刀的人。

以“祥云馆”来安置苏云昭，倒是颇有一番心思，只是不知这是崔先生的心思，还是他主人的心思。

我趁机打量四周，第一印象，这地方很大，大得变tai。一望不到，那绿树红的尽隐约房屋的棱角，数也数不清的棱角，老天爷，这该有多少间屋。

苏云昭笑着回答我：“服，那个赌，我输了。云昭愿赌服输。”

阿满本就活泼，再加上我刻意笼络讨好，很快我便和她有说有笑。聊了一会儿闲话，已然红日当午，阿满准备离开，说是为我们去取午膳。

就算我历史再烂，掖这个词我还是听过的，这是一个专有名词，专属于皇，汉朝皇，汉朝皇中后妃女的聚居之所。

苏云昭察觉我的异样，温和地拍拍我的手“服，昨晚收拾行李忙了一夜，累了么？来，靠着我，睡会儿吧。”

踏上车，产生一错觉，好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再不能回了么？

停在天音坊的后门。

临走时叮嘱我们千万不要随意走动，此大得很，初来乍到很容易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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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满先是吃了一惊，把两只睛瞪得圆圆的，继而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服，你在说什么？府上？宅？嘻嘻，服，你可真有意思。难你到现在都不晓得，这里是掖，听说过去也叫永巷。你不会连掖都不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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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昭握着我的手，有那么相依为命的觉“服，睡吧。睡醒了，大概就到了。”

我靠着苏云昭柔弱的肩，很奇怪这样柔弱的肩居然也能承受得住我的重量“姑娘，你后悔了么？”

苏云昭微一颔首“有劳。”

去了，已然有一个婢女等在里面，她说她叫阿满，从今后由她来照顾苏云昭的起居。

走到也酸了人也乏了，估计从我家到公司都有两个来回了，总算到了目的地。

看不到外面的景，因为车窗是钉死了的，整个车密不透风，就像闷在了罐里的沙丁鱼。这隐晦的神秘压迫着我的心脏，仿佛被那沉重的车一遍遍地碾过，越发地恐慌。

惨淡的笑容，豁了一切的决绝。

邱大娘狠捞了一笔，合不拢嘴地来送我们，合不拢嘴地说着别离的伤话，我突然害怕起来，这条路是我替苏云昭选的，这样的结局原就在我意料之中，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对未知将来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剧烈的震动震醒了我，原来是车停了下来。

我困顿的“怎么？到了么？”

我趁势装作不经意地问她：“阿满，但不知这是何人府上？能有这样大的宅，你家主人难不成是什么皇亲显贵么？”

我们先是被带了其中的一间，来两个老妇人和三四个侍女，把我和苏云昭从里到外、从到脚、从手指甲到脚指甲跟送到防疫站的光猪似的，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阿满大约是南方人，音又甜又糯，可我当时的觉却好似大冬天里一盆冰兜浇下。

好不容易完了事，又换了一班侍从，继续领着我们逛“大观园”

那人回答：“不敢。”起步前带路，另外几人上车拎着我们的包袱行李跟在后。

尽有很多人放豪言不计代价，终究没能敌过崔先生的财大气。

阿满有一张喜气的小圆脸，边不笑都像是笑的样。

我扶着苏云昭下来，几名侍从已然在旁等候，却没见到崔先生的人影。

名副其实的曲径通幽，七拐八拐的路，拐来拐去拐得我转向，竟然一路上再没碰到半个人，撞了邪了，那么多屋都是用来养猪的吗？

苏云昭还没来得及答话，有人撩起帘打开车门“请姑娘下车。”

门上非常醒目的一块牌匾跃帘，上书“祥云馆”三个大字。

给读者的话:

其中一人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请姑娘随我来。”

前面的几个男侍一个个平板着面孔沉默寡言，看了他们之后，乍一见阿满，就像一缕风荒园，压抑的心情立时舒展开来。

早晨的光照昏暗的车厢，刺着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