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文俊沉默了半晌，杨幺大怒，一掌打在他一小伤上，骂：“小，老娘我为你杀了两个人，问一句为什么，你居然还给我玩沉？”

杨幺虽是未用力，倪文俊仍是痛得闷哼了声，也不“玩沉”是什么意思，没好气地：“还不是为了那两片断鞘，我送到一家教众开的刀铺里，嘱咐他们修好后，送到李府去，方才耽误了时间。”

杨幺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倪文俊苍白的脸，他的声音回在耳边。“你一个女，如真如你所言，全无一丝忧虑，何必再学这一功夫，安分在家里小才是正经！你既有忧虑，家中亲朋又无力解决，自然会有用得上我的时候，我有说错么，杨幺？”倪文俊嘴角扯一丝微笑，看向杨幺。

杨幺侧坐一边，看了倪文俊半晌，缓缓靠近低下来，盯着倪文俊的睛：“我为你杀了两个人，就是两条命，我救了你一回，再算一条命，你欠我三条命，可记住了？”

杨幺“普”地一声，将中的药吐，咂着有些发麻的，埋怨：“怎的不早说，害我费了半天功夫。”说罢，伸手到放在一旁倪文俊的上衣里摸索。“你怎么滞留城内，被喇嘛们盯上了？”

“小，我有一个外公，家大势大，一个父亲，明狡诈，三个哥哥，一个赛一个地有本事，还有张、杨两个家族和其他的亲朋戚友，遍及潭、岳两州，再说了，我的本事你没看见么？虽是不如你，但也足够用了！我能有什么事用得上你？”

“我…我衣服里有刀伤药。”倪文俊勉吞了药，看着还在下力嚼药的杨幺轻声。

杨幺扯下几片衣服，用力扎好伤，嘴里冷笑：“左一个女人，另一个女人，你才多大呢，以为自己是公的，就了不起了？姑有名有姓，你连自家的救命恩人也不知谢一下么？”

“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杨幺不禁为倪文俊的复原力而惊叹，心里一松的同时，禁不住没好气地：“醒来了，吃药！”

这一回，倪文俊哼都未哼，声音平静地：“你放心，自有你用得上我的时候。”

杨幺哼了一声，奚落：“若不是你要命阎罗一样，见面就杀人，我的匕首会断鞘么？要不是断鞘你犯得着去修么？要不是修鞘你怎么会被追杀？要不是你被追杀怎么会带累我在这里嚼苦药？错的全是你，倒霉的全是我！”说罢，恶狠狠地把小瓶里的刀伤药洒在了倪文俊的刀上。

草药，在里洗净了，要放到嘴里嚼烂，却猛然发现，一双睛在黑暗里发亮，正看着她，倪文俊竟是醒了过来。

“你们家既是教众，又和李普胜熟识，怎会不知天下之，迫在眉睫？世事多变的理不用我说罢？变钞已是天下民怨沸腾，脱脱还要开黄河故，长远而言，于民有利，但对蒙元而言，只怕是大变将起！”倪文俊的睛在黑暗中炯炯发亮，声音也亢奋了起来“淮间之民久受害，已是穷困之极，开河必要加重劳役、重征税费，加上各官吏借着治河之名层层盘剥，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倪文俊禁不住咳笑声，着气：“你倒是打蛇随上，好的算盘，也罢，便是救了我一回，也足以抵上常人三条命了，债多不犯愁，三条便三条！”

伤药刺激到倪文俊的伤，让他全一阵搐，饶是如此，他仍是哼哧：“蛮不讲理的女人！”

倪文俊看着面前的药草，勉张开了，杨幺知他伤重，定下心神，慢慢将一支接一支草药放他中，自家也把刀伤药草放中嚼烂，吐来敷在倪文俊的伤上，所幸他皆伤在上，两人又是摸黑，倒没有什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