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正在拾缀今日皇上用过的书册和桌案。
北堂烈坐在金銮宝座上,单手支着脑袋,浅浅合眸养神,沉俊的脸容没了无忧离开前的那种痛苦隐忍之状,也不知是好了,还是他在人前强忍。
闻得她来,他抬起眼帘,见她正面带疑惑的望着自己,便露出兴味一笑。
“摆驾,回璞麟殿。”
无忧脑子一懵,还没从他那抹意味不明的笑里醒过神来,心下疑惑,他是在等她来?
回到璞麟殿,早已过了丑时。
无忧心里总算松动了些。
一来是这一日总算快过去,二来反复折腾她也累了。
即便知道从今夜开始,她要在璞麟殿为北堂烈守夜,就算不能缩进被窝睡个舒服安稳的觉,能让她找个依靠的地方,就地坐下,她也能心满意足的合眼。
大抵真是历经生死,太过麻木,那些浮华都不如眼前睡一觉来得踏实。
心里颇为欢喜的收拾着龙床,展开罗被,点上熏香,将其中晕染一番,再放下轻薄的鲛帐,算是布置妥当了,回过头,才发现北堂烈沉着俊颜坐在榻上,颇为兴致的望着她。
无忧才醒悟过来,偌大的内寝,只剩下他二人!
男子已经换上珍珠白的锦缎睡袍,轻薄的丝袍,熨贴着他完美的身形轮廓,袍间只有一方材质细软的腰带松松垮垮的束着,宽阔健硕的胸膛,便随着平稳的呼吸,忽隐忽现,说不出的诱惑。
头上的金冠已取,墨发倾泻而下,垂在双肩和身后,没有过多的装饰,使得他看上去分外清冷,脱尘而又倾世。
他唇瓣两端,浅浅勾着弧度,明眸中的淡光,一时邪恶,一时隐晦。
倏的——
无忧脸颊滚烫,不自觉把头低了下去“皇上…奴婢、已将…”
“收拾好了?”男子仿若无事般,与她问话,俊眉却是挑起,见女子终于露出窘色,当下心里舒展了许多。
她老实的把头点了点,又继续吞吐道“那…奴婢…”
“去把灯灭了。”
得他淡声,无忧如蒙大赦,忙行了个礼,看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溜了出去。
折出内殿,才有心而发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要吓死了,还以为他真的会叫她侍寝,那她定会后悔在御书房没有一刀杀了他!
心惊胆战过后,她望了望殿中盏散着微弱光芒的孤灯,信步走过去,揭开绘着牡丹花案的纱帐灯罩,对着灯蕊吹了一口气。
忽的…
黑暗登时将她侵袭。
不知为何,无忧心里忍不住的惆怅了起来。
今夜她要睡哪里呢?
方才来时,她仔细瞧过,除了北堂烈才能坐的软塌,整个璞麟殿干净得连张铺展的地毯都没有…
她还以为应当很轻松,可灯一灭,又是另一番心境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