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叹息着，真诚地了声“节哀顺变”，忍不住问起梅夫人来：“老家那边的祖宅还能住人吗？蒋家功勋赫赫，只怕得罪的人也不少。就算是能平安无事地回去，回去之后怎么办？只怕还要拿个章程来才好。”

。

窦昭上了车心里还在嘟呶：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你家啊？

遇到了雷霆一击，再多的计算又有什么用？

“六太太没回来。”素兰鼓着腮帮“纪公说天气太，到真定来避暑。给二太夫人问了个安就直接奔我们这里来了，还问鹤寿堂如今有人住没有？那边有个池塘，凉快些。他想借鹤寿堂住些日。”

宋墨是什么时候睁开睛的？

“六天前，我三舅和五舅他们被押往铁岭卫。皇上恩旨，允许我外祖母去探望。我们这才知，尹挚为了保护大舅。两个月前已经被锦衣卫打死了。当天晚上，她就用尹挚送给她的那枚金钗刺自尽了…”

“四小，”她一副泫然泣的样“您刚走，纪公就来了。他都在家里等你一天了。一直追问我您去哪里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我可不住了！”

“我表闺名叫珠，是我二舅的遗腹女。”他依旧闭着睛，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温柔的意“她比我年长三岁，情最是温柔敦厚，不仅得一手好针线，而且还习得一好武艺，家中的妹都她。她常常笑着对我说，天赐，你长大了千万不要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欺负女孩。”

正后悔着，留在家里的素兰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那些“薄礼”也不敢带回去，让人锁在了田庄的库房里。

“我父亲本不同意的。但看着蒋家好像要满门遭难的样，拧不过我母亲，勉答应了。

“尹挚走的时候，托我送给我表一支并莲的金钗。”

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净了，回却落一双沉如的眸里。

果然还是不能把他当成个十三岁的少年看待啊！

“大舅被问罪，我母亲只怕表没人照拂，想让我娶了表。

窦昭不由坐直了。

回到家里这才记起来，自己怎么就忘记和宋墨说定陈先生回来的日？

他也有很多心思无可说吧！

“我就是为这件事忙了好几天。”宋墨像没看见窦昭圈发红似的，聊家常般地“月满则亏，满则溢。我外祖母知这理，所以在她老人家当家的这几十年。买了不少祭田不说，把祖宅也翻修了好几次，老家但凡官府要乡绅钱力的事，蒋家从来都不曾推诿。圣旨下了之后，外祖母松了气，说不仅家中的嚼用够了。若是一，还可以往铁岭卫送些银。我也是担心有人寻仇，把边几个贴己的护卫都送了过去，让他们以后就在蒋家当差。以他们的手，就是遇到了土匪打劫，一般的土匪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她忙背过去，掏了帕着泪，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平日不怎么敷粉。否则这样只怕不能见人了。

窦昭在心里暗暗叹了气。

一看就早有安排。

“我看纪公那架势，不您在哪里他都要找去似的，”素兰嘟着的嘴都可以挂个油瓶了“我只好跟他说您去了州里，还说，您嘱咐过我们，下午就回来。这才把他给安抚住。如今他正在崔姨那里给崔姨讲佛经呢！”

窦昭牙齿打着颤，只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摸，竟然全是。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洽起来，说了几句话，窦昭就起告辞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府了。您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了。”

窦昭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宋墨倒也没说什么，送窦昭到了大门。

宋墨只是笑，睛却比外面的日还要耀。

看见宋墨角泛起一滴光。

窦昭觉得自己的太好像又开始刺疼起来。

窦昭愣住：“他怎么来了真定？六伯母呢？也跟着回来了？”

“我大舅母娘家的族侄尹挚武艺超，为人豪，最难得的是并不鲁莽。”他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哽咽“他们互相慕。我外祖母和大舅母都乐见其成。只是我表自幼失怙，由我大舅母养大，我大舅母怕委屈了我表，把尹挚丢去了福建，想他能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也能让我表风光大嫁。

她问素兰：“纪公问我去了哪里，你是怎么答他的？”

窦昭不禁为上一世的梅老夫人叹，：“土匪有什么好怕的？怕就怕是锦衣卫冒充土匪！”

现在蒋家已贬为庶民，如果有人要寻仇，满门妇人，那可真是一拿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