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 天算之

世上有许多事，不是没有人想到，而是少有人能zuo成。

陈珏虽说堪称巧妙地钻了一个空子，定准从下而上解决问题的方案，但赵绾和王臧毕竟是朝廷显宦，他一个比两千石的中郎还谈不上有自己的势力，刘嫖夫妇经营数年的范围又大多在于后gong之中，这样他想查chu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得不借助外力。

窦婴是窦氏外戚，绝不会希望刘彻的鲁莽导致帝后失和，他又是一个为人正直有cao2守的儒，绝不会因私废公，再加上刘彻太子之位风雨飘摇之时，陈珏已经和窦婴之间有了一次微妙的往来，时任太尉、为官多年的魏其侯窦婴，无疑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夕yang的余晖照进室内，暖人shen心，陈珏逆光而立，窦婴一时间看不清yan前少年面上的表情，他dao：“我助你查chu赵绾和王臧贪墨之事乃是尽臣子之责，你不必谢我。”

对于陈珏的另辟蹊径，窦婴心中其实颇为赞赏，然而他心中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事，他看着一脸淡淡的陈珏又dao：“赵绾也罢，王臧到底曾为太子少傅，教授你课业多年，你不想留情吗？”

窦婴此刻正在重新审视着这个天子少年玩伴，外戚的chushen、天子的信任、太皇太后的chong爱和少年才名，陈珏俱有寻常仕宦之人梦寐以求的一切。正因为窦婴欣赏陈珏，他才不想忽略yan前这个小小的苗tou，无论如何要避免陈珏在无人引导之下走上歧路

陈珏微微一怔，抬看见窦婴复杂的神se，心中顿时明了。

王臧虽是太子少傅，但shen为刘彻侍读的陈珏其实同他有师徒之实。陈珏这次算计王臧和赵绾虽是事chu有因，但生xing耿直的窦婴显然已经对他有了芥di。

陈珏沉yin片刻，ting直脊背正了正se，清声dao：“今日之事非我所愿，王少傅历来教导陈珏也从不敢望。然则立明堂事关重大，弟子一来不愿社稷不宁至亲不和，二来不愿王少傅被将来可想而知的风波卷入。因此不得已而为之。”

窦婴不置可否，陈珏看了他一yan，继续dao：“侯爷亦知，王少傅受贿之事不假，并非弟子妄言污蔑，弟子心中犹豫不定几日，终是觉得与其因一时踯躅而在将来陷少傅于险地，不如以小祸保全。”

窦婴沉郁地神se渐缓。陈珏所说正是其理，要是赵绾和王臧越闹越大，太皇太后一怒之下，王臧最后绝不会只是一个数目不大的贪贿之罪。思及此chu1，窦婴徐徐dao：“你zuo得对。”

陈珏点了点tou，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便微笑着将白日里羽林军与申培公的遭遇向窦婴说了一遍，只有选择地忽略了中间羽林军ma蹄奔去尘土飞扬，污了申培公和随从一shen一脸的事情。

窦婴一边听一边抚须而笑，最后抚掌dao：“世间诵《诗》之人无数。大都由申培公所传而来。此等贤人本该得人尊敬，然而朝政之事却非善诗而能绝，我也不愿他入朝清谈些不合实际之事，你这件事也zuo得好。”

陈珏忍不住一笑，纯粹地腐儒果然是不存在的，好儒学如窦婴对盛名如申培公也并没有什么毫无dao理的盲从。

想到这里，陈珏一下子记起shen居简chu名声不显地董仲舒来。不guan怎么说。汉朝儒学最有名的代表人wu总是这个“天人三策”的董仲舒。

话匣子既已打开，年龄相差甚大的两人便细细将算计人的过程推演了一番。窦婴隐晦地指chu了陈珏原先计划中的几个小小的疏漏之chu1，陈珏则从善如liu。

“你一点都不像你的父母。”窦婴gan慨dao，馆陶大长公主和堂邑侯陈午能养chu这么个儿子，也算是个稀奇事。

在窦婴看来，列侯尚公主之家地子弟如陈须一般日日走ma长安也是常态，如陈珏这般小小年纪便用心谋算才是少见。

陈珏在心中暗自翻了个白yan，笑dao：“世间哪有一样的父子和母子？”

窦婴笑了笑，转而问了几句上林苑羽林军之事，陈珏正好也有些模棱两可之chu1不知怎样决定，便一一地向窦婴问了。

窦婴的耐心倒也足够，逐一解答了陈珏的几个问题之后，他抬手止住了还要再问的陈珏，dao：“带军之事本无常法，你看李广和程不识，他们二人麾下将士便截然不同。”

陈珏点了点tou，面上不由泛起一丝笑意，随着程不识回归长安担任长乐卫尉，前阵子长安城中还传chu一些传闻，说得李广和程不识之间为带兵方式而彼此不服的趣事，只差没将二人说成如廉颇和蔺相如。

窦婴似乎与陈珏想到一块去了，笑着dao：“上林苑那边的情形我也知dao一些，你zuo的已经不比那些沙场老将差上多少，我以为只要能取得成效，训chu一支威武之军，你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