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萱惘然抬去看郭氏，不无疑惑摇一摇。对于这事，她只是听罗氏简单提了一句，但却并不知那人究竟是谁。只知既是贵婿，又连凌家也要倚仗，份自不会低。

凌远萱毕竟不是好哭之人，哭了一刻之后，便也渐渐止住了泪，但仍伏郭氏怀里，不肯离开。郭氏见她不再哭泣，心下不觉稍安，忖度着凌远萱心意，一面轻轻拍打着凌远萱背一面温言劝：今儿这事，固然娴妹妹亦有错，但依我看来，源却仍妹妹上！说起来，妹妹与九妹妹生气，又何必连带着也不给娴妹妹好脸看！”

凌远萱颇为不解眨了眨杏眸，却还不甚了然，只疑惑重复：我昨儿见过？”一抹灵光陡然闪过她脑际，令她不可置信睁大了双：难是…睿亲王…”

郭氏先自唤了娘将凌廷安与凌嫣晴安置妥当，又打发了烟柳两个去，而后才过去，凌远萱边坐下，温声问：十妹妹今儿这是怎么了？”

郭氏忽然听她说起这个，不觉微微一叹，轻轻拍一拍凌远萱手，慢慢：十妹妹，岂不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之语。你今儿既说到这话上，我便也不瞒你。你可知老太太为你九选那位贵婿却是谁？”

凌远萱听得怔怔不语，半晌又：可是九比我会讨人心！我娘极喜她，人前人后夸着她，又时常说我若有九一半，她便也放心了！还有老太太…老太太也喜她，还为她觅了一个贵婿…我娘说，若是这桩婚事成了，将来说不得我们都要仰仗她…”她想着远黛那个“贵婿”，再想想自己那个“闷葫芦瓢儿”，心下不免又一阵郁郁。

凌远萱却只咬了牙不说话。郭氏见她如此，只得又：你再想想，昨儿你生了气，非要搬来我这里，你萧不是特意来劝你，让你搬回去住了？”

骤然听了这温贴心话语，凌远萱心下不觉愈发酸楚，非但不曾止住哭泣，反伏郭氏怀中哭得愈发悲切大声。郭氏见自己愈是安，她却哭得愈厉害，不觉无奈，索也不言语，只轻轻抚拍着她有些单薄肩背。

不由心中暗暗赞了一声。及至屋时，却见凌远萱正自不言不语坐炕上，一张俏脸青白不定，显见得适才被萧呈娴气得不轻。烟柳、碧桃两个原是同她一长大，对这位小脾自是了解得很，此刻各自垂首而立，却都不言语。

凌远萱听着这话，却是不由心下一酸，险些便又要落下泪来：她们…都是一伙儿…我真心真意对她们，她们…有事却总遮遮掩掩…不肯带上我…直到后实是瞒不过了，才…寻些言辞来哄我…”说到后，语音却又不由哽咽了。

凌远萱本来心中委屈，只是无人安，无可诉说。这会儿忽然听了这话，却是不由悲从中来，竟是一扑郭氏怀里，大哭起来。郭氏不料她说哭便哭，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定一定神后，才伸臂环住她肩，以手轻抚其背，柔声：傻丫，莫哭了！有什么委屈你只同嫂说，嫂必为你主持公！”

她失声叫了来。

凌远萱闷闷垂了，轻声：她来，不过是些主家心意，哪里就有十分真心了…”她说着，心中毕竟委屈，当下拉了郭氏手：大嫂，你说说，我是哪里及不上九了？论嫡庶，我是嫡，她是庶；论相貌，她也远远及不上我…可…为什么大家都喜九而不喜我呢？”中说着，圈儿却又红了。

郭氏叹了一声，徐徐：若说起那人，你昨儿其实也见过了…”

郭氏料不到她会说这话来，怔了一刻后，不免摇：你这孩，这却是说什么话儿？你打小儿便是三叔三婶掌上明珠，老太太也视你如珠如玉一般捧手心。反观你九，既是妾，自小又不是府中长大，三年前认祖归宗后，只府中待了几日，便被打发了去妙峰山别院。却是直到前阵，因你婚事近了，她那边却还不曾许人家，老太太恐旁人闲话，这才使人接了回来。你自己想想，却是谁得人喜些？”

第六十七章 贵婿*

郭氏听得一阵愕然，好笑之余，心下却又不觉陡生怜惜，轻抚着凌远萱柔顺乌发，她带笑：她们两个相识原比你早些，便要好些，也不足为奇，你又何必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