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茂以已度人，只嫌楚人麻烦，楚人亦是极恨这杀神般的秦将，如此磋磨矛盾日积月累，竟是越来越。

结果第四日上，等到甘茂整装起发了，楚营这边，竟是什么都没有动，一个个统统不肯营了。无奈甘茂和班数番涉，直至过了正午，这才慢慢地起动。

若依了甘茂，当时就要拿鞭下去，无奈对方乃是楚公主的陪嫁之人，他无权说打说杀。当下忍怒气先安营休息，当日便让人就近去襄城征了一些车来，第三日将这些婢女们都拉到车上，行提速前行。中间楚公主或要停下呕吐休息，只不理，只教一队兵士刀枪鞘，来回巡逻，威吓着那些隶内侍随扈们不敢停歇，这一日直走到天漆黑，才停下安营。

芈月哼了一声，扶起芈姝坐回车里，用力摔下帘。

甘茂当日接了命令，叫他迎接楚国送嫁队伍到咸，说是三月之后成婚，他自咸到了襄城，才不过十余日，还只回程也不过十余日，便可差了。谁想到楚国公主嫁妆如此之多，陪嫁的婢又是如此之多，罗罗嗦嗦，队伍延展开来，竟是如此麻烦。

那些女婢们如扔行李般被扔到车上，坐不能坐卧不能卧，只吐了一路，到安营的时候个个倒都起不来了，那些隶随从，个个也是走得脚底起泡，到安营扎寨时，竟没几个能够站起来服侍贵女们了。

甘茂生生忍了，次日凌晨便亲去楚公主营帐，请早些动，免得今日还不了襄城地界。三四请，楚公主勉比昨日稍早起，但走了不到数里，队伍便停在那儿不动了，再问，却说是陪嫁的婢女步行走路，都已经走不动了，个个都坐在地上哭泣。

芈月劝：“阿姊，你这样下去不行，秦几天了，您不是吃不下东西，就是吃的东西全都吐来，若是这样下去吃不消。”

那个人，她想到他的时候，心里是甜丝丝的，一想到要和他相会，要和他永远成为夫妻的时候，她幻想她去咸的旅途，应该是甜的。

刚开始，她以为她的新妇之路，会是甜的。

甘茂气得鞭在空中“啪”地一声打个响鞭，这才牵转发号施令：“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第三日，公主终于可以起程了，谁知他早早率下在城外等了半天，等得不耐烦了，亲去行，才听说公主才刚刚起，他站在门外，但见侍女一连串的，梳洗完毕，用膳更衣，好不容易车起驾，已是日中。再加上嫁妆繁多，陪嫁侍人皆是步行，长长的队伍尾才走襄城不到五里，便已经停了三五次，说是公主不堪车颠簸、将膳都呕了来，于是又要停下，净面，饮汤，休息。天未暗，便要停下来安营休息，此时离襄城不过十几里，站在那儿还能够看得到襄城的城楼。

苦味，这是她秦之后，尝到的第一味。

偏楚人还是如此日日生事，实在叫他这沙场浴血的战将忍了又忍，从再忍，忍得内心真是呕血无数回。

芈姝见芈月差要与甘茂发生争执，只得抬手虚弱无力地：“妹妹算了，甘将军，我还能持，我们继续走吧！”

芈月只得拿着给芈姝喂，芈姝勉喝了，就因颠簸得厉害，唯恐再呕了去，挥挥手表示不要喝了。

心情悲伤，不能起程。

但于楚国这边而言，却也满腹怨言。莫说是芈姝芈月以及屈昭景三家的贵女们，对于这样颠簸的路程难以承受，便是那些内侍们，乃至活的隶们，在楚国虽然份卑贱，但多年下来，只些中事务，从来不曾这么长途跋涉过。且隶微贱，无袜无履只能赤脚行路，在楚国踩着泥行走也罢了，走在这西北的风沙中，这脚竟是还不能适应，都走一脚的血来。

玳瑁比芈姝竟还不能适应，早已经吐得七八素，刚才勉与甘茂对话之后，又被拉上车，此时竟是整个人都在车上。

登

芈姝苦笑一声，摇了摇，她吐得苦胆都要吐光了，这几日的确是什么也吃不下去，吃什么都是一苦胆味。

如此走了十余日，走的路程竟还不如甘茂素日两天的路程。甘茂心中冒火，却是无可奈何，时间一长，那些楚国随侍连他的威吓也不放在中，径自不理。

虽然也会有咸，也会有涩，那辞离别的泪是咸的，那慈母遥送的影，是涩的，可是一想到前面有他，心底也是甜的居多。

车在颠簸中又继续前行。芈月扶着芈姝躺回车内，车的颠簸让芈姝皱眉咬牙忍耐，嘴中似乎还觉得残留着不知是否存在的沙粒，只想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