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看起来是要出巡。
她身为王后,掌内宫事,这等事,自然也是要禀于她知道的。
芈姝初听此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嫡子周岁,这是何等重大的时刻,自然要父母双亲在一起举宴庆祝,大王怎么可能会丝毫不顾及此,而要径直出行?她不相信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她相信大王纵然要出行,也会在过了周岁生日以后,这是他的嫡子啊,他的第一个嫡子啊。
然而,车驾出行的事务,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甚至于前行的仪仗已经开始启动了,她再也坐不住了,匆匆起身,来到了承明殿。
直到看到秦王驷的那一刻,她才相信,她的夫婿,她爱子的父亲,真的会不顾儿子周岁生日,而离宫远行。
他换了一身素底银纹的出行衣服,此时正已经走出承明殿。
“大王——”芈姝匆匆上前,挡住了秦王驷:“您要去哪儿?”
秦王驷的心情很不好,每年到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总是很不好的,从三天前起,他就没有再召幸过后宫妇人。今天晨起之后,他便换了素服,静坐于西殿,直至起行的时辰到了,缪监才进去请驾。
他走出殿外,抬头看着一片碧空,连一片云彩也没有,这样的天气,真适合驰马远奔啊。
一个艳妆的女子挡住了他,一脸的质问,你要去哪儿?
他的心情顿时很坏:“谁叫你穿成这样的?”
芈姝怔住了:“我?我穿成这样怎么了?”她先是被斥责地愣住了,回过神来却是惊怒交加:“大王,今日是孩儿的周岁,您怎么穿这一身素服?”今天是我们孩子的周岁,你在为谁服丧?她打听过,不是先王先后的祭日,也不是什么祖先的祭日,那么你到底为了谁,穿成这样?是你曾经心爱过的女人,还是你曾经失去过的孩子?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冲撞了我们孩子的好日子,父母爱子,难道不应该为他多着想吗?
秦王驷慢慢地沉下了脸,道:“王后,你多事了。”说着,他不再说话,往前走去。
芈姝红了眼圈,看着他从自己的面前走过,步下台阶。她顿了顿足,还是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问:“大王,你要去哪儿,你竟忘记今日是荡的周岁生日了吗?”
秦王驷微微皱起眉头,今天他实在不想多说一句,王后却不够识趣,他冷冷地问:“三朝、满月、百日、半年、周岁…一个小儿需要这么多没完没了的庆祝吗?”
芈姝怔住了,这句话,在她滚烫地心里,如一盆冰水浇下,她的手在颤抖,为什么她视若性命的孩子,在他的眼中,就这么不值得珍惜吗?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下去,芈姝顿足,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大王…你不能…”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对待我给你生的儿子。
她怔怔地站在那儿,看着秦王驷走下台阶,看着另一个也同样穿着素服的女子早已经候在阶下,向着他行礼,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他们的衣服是相似的,显得她一身红裳,如此地格格不入。他们眉眼间的默契,不发一言,携手而去,显得她方才的纠缠如此难看,如此狼狈。
芈姝站在那儿,两行清泪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