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又问：“王后还有何事要问妾吗？”

秦王驷一把将芈月拉起：“你不会是飞蛾。”

芈姝神情复杂地扭看着芈月走下，忍不住开：“你、你就不想问问——”

芈月：“妾不是聪明人，聪明人会懂得趋吉避害，懂得自保，懂得隐忍，不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芈姝扭一步步走上台阶。

芈姝心中有些慌张：“没，没什么事。”

芈月：“好些了。”

她听了此事，便知事情有变，顿时转而产生新的期望，忙兴冲冲地也赶去了承明殿，以为可以看一场好戏。不承想她刚到承明殿，便见芈月毫发无伤地从里面来，甚至神情步态，都毫无异样。

芈月：“偶而还要扶一下。”

芈月微笑：“王后以为我会有什么事？”

芈姝看到芈月的神情，终于镇定下来：“没什么！”

芈月一脸淡然：“我今日是了，又怎么了？”

芈姝失：“你今日——”她说了一半才惊觉掩，惴惴不安地看着芈月。

秦王驷抬起，微笑。

芈月走到他的边，跪下：“大王。”

她一步步走下承明殿台阶，天已经全黑了下去，两边灯火依次亮。

芈月：“那我就先告辞了。”她走了两步，微觉力弱，扶住了旁边的栏杆，略作息。

女萝连忙跑上来，扶着芈月一步步走下台阶。

芈姝不由吃：“我、我…”

芈月轻轻松了一气，她知，这一关，终于过去了一半。

秦王驷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回答，怔了一下，忽然俯下，他的脸与她的脸仅有一隙之隔：“你倒敢直言！”

秦王驷指着芈月纵声大笑：“你会拿寡人的话来堵寡人的嘴了？”

承明殿，夕落日，尚有余辉。

芈月：“妾毕竟也是一介凡人，是个弱女。内心虽然无私，天威仍然心悸。”

芈月：“妾初侍大王，蒙大王教诲，世间事，最好直而行，卖心计若为人看穿，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妾无私，妾无惧。”

直到醒来，便见已经将近黄昏，夕斜照着，她站起来，便叫薜荔为她梳妆打扮。薜荔有些不解，她如今又不需要侍奉君王，何须此时梳妆打扮。

秦王驷：“好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秦王驷执起芈月的手，翻过来，像是拿着艺术品一般赏玩片刻：“你的手很凉。”

夕的光从窗间门中透，在影中一缕缕跃着。

秦王驷放下竹简，轻抚着她的发，将一缕落下的发挽起，叹：“还这么虚弱，就要撑着去见人，你急的是什么？”

秦王驷并不看她，继续批注简牍：“好些了吗？”

芈月微笑着回：“问什么？”

芈月轻咬下：“可以走一段时间的路。”

秦王驷微笑：“你很聪明。”

芈月独自走承明殿，秦王驷坐在殿中，手轻轻地捂着，捧着一盏苦荼在喝着。他亦是酒醉方醒，此刻便喝着这东西解酒，一手执竹简在看着。

不想到她替芈月梳妆完毕时，便得到秦王驷传来的命令：“召承明殿相见。”

芈月轻伏在秦王驷的膝上：“可我向往接近最烈光芒的地方，我希望置于光下，哪怕烧灼得浑是伤，也不愿意在影里，在黑暗中去隐藏真我，扭曲心志。”

秦王驷：“要人扶吗？”

芈月微笑：“妾一直在努力效仿大王的言行，如同飞蛾仰望和羡慕日月的光芒一样。虽不能及，心向往之。”

松下来，便再也支撑不住，便昏睡过去。

又过了许久，芈月走承明殿。

芈月下了步辇，一步步走上承明殿台阶。她走得额角冷汗，脚步也有些发。女萝伸手扶，却被她一手推开。

秦王驷轻抚着芈月的发，殿内的气氛静谧安详，夜渐渐弥漫，只余一灯如豆。

芈姝闻讯匆匆而来，看到芈月微笑着走下来，她今日上午秦王驷毫不留情的驳斥之后，心中本是极沮丧的。但后来却得到密报，说是芈月先回来，此后秦王驷才回来，直到黄昏，方又召了芈月到承明殿去。

芈月手指轻颤，她抑恐惧，用力握拳，大胆抬直视秦王驷：“人有负于我，不可不问；人有恩于我，不可不问；恩怨未明，心如火焚，一刻不得安宁。”

两人一照面，芈月不由得又是惊诧又是尴尬，寻思了半边，才说一句：“妹妹，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