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笑了笑：“还是你想得周到。”

樗里疾有些动，嘴颤抖：“太后…”

芈月冷冷：“我杀死诸公，不跟旧族们妥协承认他们乘占据的封地，你自然怕内又起。我要改革军制，你怕军心不稳。你觉得四已经着火，我还要火上浇油，所以你怕了，你要躲开。”

樗里疾：“老臣聪明不及太后。”

樗里疾沉着脸，坐到芈月的对面：“臣可不敢让太后生病的罪魁祸首。”

面前，沉声：“太后，请烤烤火吧。”

芈月却不继续说下去，反而转了个话题，：“函谷关前，我曾经特意带着大王去看崤山…你还记得崤山吗？”

樗里疾表情有些震动，想要说什么，但看着芈月意气风发的脸，还是叹了一气，这时候他已经是从不屑一争，到争也无用的心态了。

樗里疾听到这里，却激动起来：“可你这样，是要我大秦，我军心，我岂能坐视不顾？”

芈月烤着手，笑：“我知你对我有很多怨气，可又拿我没办法。你知这是为什么吗？”

芈月：“我不是聪明人，先惠文王跟我说，他也不是聪明人。先孝公、商君更不是聪明人。斗转星移，世事变化，都不是聪明人推动的，因为聪明人不会浪费力气，不会让自己去看上去劳而无功的事，不会去逆天行事。可是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聪明人不屑浪费自己的力气，不屑脏了自己的手，等到局到来，被迫卷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缺少改天换日的勇气和积累。”

樗里疾嘴角一：“太后是在取笑老臣？”

樗里疾没有坐下，却走到门冲着外面叫了一声：“白起将军，你也去取取吧，再叫我的侍从给太后送上姜汤和早膳。”

芈月伸手在火炉前烤着火，笑：“这一夜在你门外站着，还是冷的，还好我在燕国的时候练来了。”又解释“我们在燕国的时候，最冷的天气里都买不起炭火，差就冻死了。”

芈月反客为主，伸手让：“樗里，坐吧！”

樗里疾知芈月母在燕国的遭遇，也清楚这倒有一半是自己袖手旁观之过，脸上有些动容，嘴角了，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来。

芈月断然：“躲不掉，就接着，跟我一起站在朝堂上，去迎接这天底下的风风雨雨吧。内政，我给你，征伐，你给我！”

樗里疾拉着脸：“老臣不及太后。”

芈月摇：“错了。若论聪明，秦国人赞别人聪明都说‘智如樗里’，你不聪明，谁敢说自己聪明？”

樗里疾长长地吁了一气，看着面前的芈月，无言可对，本想说一些讽刺的话，但芈月自己就把脸踩下了，让他觉得再说也是一拳打在空气中，毫无用。可是他心底却有一恐惧，他侍奉过三代秦国君王，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他的侄儿，但这样肆无忌惮的话，这三代君王，都不敢说来。

芈月见他的神情，便知他心里已经认输了。她接了老仆送上来的姜汤，饮尽，放下，挥手令老仆退，徐徐：“樗里，你很聪明，但你太过聪明了，太惜自己了，任何事都未虑胜，先虑败，未虑得，先虑失。你任何的事，都得失心太重，只想守住你前的一切，不想有任何损失…”

芈月笑问：“你不及我什么呢？”

芈月摆手，看着樗里疾，轻笑：“我的确不如你聪明，但你却拿我没办法。因为我能豁得命，撂得下面，割得了，吃得了亏，记得住恨，匿得了怨，能一笑泯恩仇，也能一掷决生死。这些，你都不如我！”

樗里疾此时已经被她得毫无脾气了，他微微转，冷笑一声，脸上是无奈又不屑于争辩的神情。

芈月：“当然，你这么想没错。周天分封了三千诸侯，许多人生来就拥有一切，想要的就是保有一切。这些人衣无忧，用的都是脑，他们比天下人都要聪明得多。可是最终，这些聪明人都随着他们的国家一起灭亡了。”

樗里疾然大怒：“谁怕了？这江山是我嬴家江山，生死我都跟它绑在一起。老臣说一句诛心的话，这真要遇上局，太后能躲得掉，老臣和大王为着上的血统，却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