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不在意地劝：“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学习和步。”

芈月问：“说什么？”

嬴稷：“叫栋，栋梁的栋。”

嬴稷摇，有些沮丧：“唐八却向我请辞，说她已经代为主持务，权重则危，不利后…”

嬴稷劝：“良药苦，母后罢朝已经好几个月了，若能早日病好，朝上才有主心骨。”

嬴稷缓缓，回味着芈月说的话。

他了这些年的国君，亦不是没有帝王心术，可是每每站在母亲面前，却总生一山仰止的觉来。他跟着太傅学习，樗里疾等重臣亦是悉心教导于他。但是很多时候，他摸不清母亲的思路，那样随心所却又通人之隐秘所在，他想，或许是因为他和其他君王的思考方式都由太傅教导，由各自的君父指，但她的思考方式却是天生的。所以，这些年来，她能够看透列国君王的心思，而他们却往往败在她的手中。

芈月轻吁一声，淡淡：“一张一弛乃文武之，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一直撑着？只不过，母后有足够自信，可以放纵自己的脆弱罢了。国之大事，在祀与征，这两件事，我心里有数，其余的内政，樗里尽可。有些事情不必死死地攥在手里，放一放，才是长久之。”

嬴稷想了想，：“儿臣听说，母后要调白起回三晋的战场。”

他佩服她，更敬重她。但如此一来，他便只能求助于母亲了。

这时候，廊下煎药的女正熬好了药，文狸迎来，端了药站起来屈一下膝：“大王。”

一时室内俱静。

文狸：“太后这些日已经好多了。”

然而，这个聪明的女，在几乎权倾后，乃至离后位仅一步之遥的时候，抵住了诱惑，选择退后一步，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空间和位置。

半晌，芈月忽然问：“孩怎么样了？”

嬴稷怔住了，他知君王应该礼贤下士，河海不择细，故能就其，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在她的中，臣们不但可以是良驯驽，或者是烈慢驽，原来竟然可以是狡狐鹰鹫、孤狼夜枭，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涔涔而下：“儿臣惭愧！”

芈月嫌恶地往后退了一下，摆了摆手拒绝：“罢了，这些苦，我都喝到不想喝了。”

嬴稷摆手：“免礼，母后怎么样了？”

芈月：“秦与三晋，有崤山之仇，本来就有百年之恨。”

云容打起帘，嬴稷走去，为芈月奉上药：“母后，请用汤药。”

嬴稷一怔，好一会儿方省悟过来，忙：“我暂时让唐八照应，只是她却对我说…”

嬴稷不解：“儿臣不懂，如今大争之世，列国环伺，如行于虎狼群中，我们难不应该隐藏自己的脆弱吗？”

芈月：“慢慢学吧，我知你一定会得比我更好的。”

嬴稷斟酌一下字句：“有人说，白起与三晋作战，有些过，容易结下死仇…”

嬴稷接过药碗，尝了一下，放下，接过托盘：“寡人给母后送去吧。”

芈月拍了拍嬴稷的手，安：“其实我并不是病了，只是想放纵一下自己的心境，放纵一下自己的脆弱罢了。”

芈月听得微微：“唐八也是个懂事的孩，她说得对。我让薜荔去照顾孩吧，她跟了我很多年了，定能保孩无恙。对了，孩叫什么名字？”

嬴稷：“若是不用白起，是否会更好些？”

她的心和气量而自愧不如。在准备将这个孩给唐八的时候，他是有过犹豫，有过猜忌的。毕竟，在先王的后，他见识过太多丑陋和争夺。

嬴稷走章台廊下，两边女纷纷行礼。

芈月：“是啊。”

嬴稷沉默片刻，才苦笑：“母后执政，已化境，儿臣…只怕还不到。”

芈月却摇：“稷儿，天地生万，都有其作用。为君王，要懂得包容万，驾驭万。我秦国自立国以来，每当国势扩张时，所用者都非寻常之才。如百里奚之老迈、商鞅之酷烈、张仪之放、白起之残忍…为君之，岂可只求良驯驽？你更要懂得驾驭包括像白起这样的孤狼、张仪这样的狡狐、商鞅这样的鹰鹫，甚至像夜枭、长蛇、蝼蚁之类的恶兽，他们的才能亦不是不能为君王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