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儿上门，近着年边，她定要给你封一个年节礼，那礼撑个年节还是绰绰有余的。”“主人也不害臊。”姜年握着她的手一。

有时姜年一遍遍的喊：“娘亲，娘亲，娘亲。”纪锦娘也从不厌烦，一遍遍的应他：“娘亲在呢。”

她从前不知事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与姜年说：“我会一直在主人边的。”如今却再不能说。姜年这样不情愿再弹琴，却为了李沅儿又去讨了一个人情，换回这一把玉琴，在攀贵女一事上，姜年是费尽心思。

记忆里的事情一旦翻开，便好似大火焚烧一般，烧得姜年又痛又恨。姜年闭着，前一时是纪锦娘搂着她说：“娘亲一直陪着你。”

“后来我长大些，迷上了琴曲。每日总有大半的时日沉溺在书房里弹琴，就是到学里也要带着琴。”他不曾细说，只说太过沉迷琴曲，姜致恪不喜。

温雪意心疼姜年伤心，也恨着他为了攀枝不择手段。倾诉衷的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说。

一时是纪锦娘说：“娘亲会一直护着你的。”一时是…他在船上时瞧见的翻涌不止的海。重重画面错，他久久不能平复。一副柔的躯搂住他。温雪意搂住姜年才察觉他在发抖。

“你瞧这屋，你我二人布置得辛苦，招待她一回，还不够换那银钱么。”温雪意在心里嗤笑两声，懒得应答。也是，她酿的腊梅酒，还有屋内许多巧思，在城中当真找不第二家。

“主人那银到袋中走一遭又要使到别去了，这样冷的天，银全耗光了，这个年还要不要过了。”姜年一她的脑袋，叮嘱她：“你只听我的就是。”

“娘亲一直陪着你。”姜年已经说得不住的起伏，停顿许久才又继续说：“后来…”

“他一直怨着我娘，怨她任由我玩丧志。”姜年的脸仍是不大好，温雪意想到他这么些年几乎不曾抚弦，约摸是那时候被责备太过。兴许还受过之苦。温雪意想着。心也揪起来：“他打你了么？”

“后来我娘病了。”“她病了很久么？”姜年言语凝滞，几乎不能应答。“嗯，她熬不过…没了…”她岂止是没了，她连一块像样的墓地也没有。

姜年写字写得晚，四五岁时，他总也握不好笔。先生叮嘱的字词，他也背得艰难。姜年哭哭噎噎的说，先生骂他的时候，纪锦娘总会把他搂在怀中。“先生不是骂你，先生只是着急。”“别哭，娘亲陪你写。”

姜致恪打他了么。细细想来，相较其他人，姜年被罚得不算多。姜致恪言语上严厉，倒也真不曾动手打他，直到言起。姜致恪只有那一回打了他。“后来呢？”后来纪锦娘就投了河。

绿穗给了一把绝世好琴，先前的琴架便有些不了。姜年叫温雪意抓些去换琴架，还指名要城中最好那家琴行的琴架。温雪意晓得那家琴行，但凡好，总是昂贵。姜年翻翻找找，当真是把家中的银都掏来了。

娘总愿意陪他一起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