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因为短短一分钟内,鼎底的墨水就已经积到了膝盖部分。他们不由得把目光投向陆游。
陆游站在鼎脐之上,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他没有笔灵,但那些泼下来的墨汁却乖乖绕开他走,仿佛惧怕他身上的强烈气息。这个活过了千年的灵魂,此时的心情却并非是古井无波,反而微微有兴奋之情。
他见墨水在鼎里积得差不多了,双指一并,旋即电光火石般地分开,口中舌绽道:“开!”整个葛洪鼎四面沉重厚实的青铜壁分成数百片矩形,像积木一样自行挪动起来,发出嘎啦嘎啦的碰撞声。整个鼎边一下子露出许多缝隙,那些积墨顺着缝隙流了下去,直通到葛洪鼎的鼎底,又重新汇聚起来。
陆游又把双手虚空一托,道:“起!”
整个大鼎先是微微摇摆,然后发出一声闷闷的碰撞声,晃了几晃,居然浮在了墨海之上。墨雨的雨势不减,越积越深,于是水涨鼎高,整个葛洪鼎载着这些人飘飘摇摇朝着洞口升去…
郑和睁开眼睛,眉头紧皱,头顶的秋风笔看起来萎靡不振,就连笔须都耷拉下来,色泽枯槁。
“还是不成吗?”星期天冷冷问道,把手里削了一半的鸭梨放下。
“嗯…”郑和沉吟道“这秋风笔虽然灵力充沛,可总与我有所隔阂,难以彻底融汇一体。”
星期天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你的本命是青莲笔,这秋风笔只是作为降燥之用。等到罗中夏那小子找来青莲本笔,你的实力便可以真正苏醒了。”
郑和听到罗中夏这名字,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星期天点了点他的额头,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口吻:“你还有什么好迟疑的?我这逆炼笔的法子,可是前所未有的。别的炼笔,是把人的才情魂魄炼成笔灵,而我反其道而行之,能把笔灵重新炼成灵气,再融汇到人体之内。你把它给彻底炼化,筋骨根基就能上去不只一个层次,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人笔合一呢。”
郑和道:“老师你多虑了,我只是有些…呃,不甘心。”
他自从被卷入这一场笔灵风波之后,先被秦怡拿去炼笔,在医院昏迷了许久;然后又被“他们”捉去炼笔灵僮,失踪了数月;现在居然又回到医院,要每日枯坐病床,拿秋风笔来炼。和罗中夏跌宕起伏的经历相比,郑和觉得自己有些可悲,似乎除了“住院”就是“炼笔”,他什么都没干过。
现在就连这枝秋风笔,都是罗中夏“施舍”给他的。郑和一贯是优等生,对于这种细节格外不能容忍。星期天没注意到他的微妙心思,还以为这年轻人是因为炼笔不太顺利,便拍拍郑和肩膀,宽慰道:“你莫要心急。等到你完全炼成之后,就能与他们一较长短了。”
一提到“他们”,星期天就露出兴奋的表情,他们之间似乎隐藏着深仇大恨。他苦心经营这么久,希望可全寄托在郑和身上了。这些天来,除了郑和的父母,就属他来探病来得最为频繁,那些护士甚至以为星期天是郑和的亲爷爷。
“他们…到底是谁?”郑和沉默片刻,终于问了一个问题。
“一群想复辟的疯子。”
星期天咧开嘴,嘴角松弛的肌肉把脸上皱纹都牵扯到了一块,根本看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