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
河水冲打着岸堤,传来讨厌的汨汨声。当青蛙和昆虫同声鸣唱,决定和鸟儿争个高低时,我就像走进了每天收音机里的黎明合唱队。随着阳光的增强,这种音调的花样渐渐减少了,凝聚成一种一成不变的刺耳尖叫声。尽管这些声音仍飘浮在河面上,在这里尖叫声和鸟虫的唧唧声响已停歇了。至今为止,我们中间还无一人看到过猴子或听见一声猿鸣。
又是水流冲到岸边的声响,我畏怯地想着,倒宁愿安静些。这里没有像你们通常身处的有规律社会的夏天,夏季下午那种令人困顿的安静,这是种令人窒息,暗藏隐形监视的不自然的寂静。正在无声地监视我,伺机以动。
我很小心地回到其他人中间,走到河边以及正在叮咬人的蚊虫堆里。
玛格丽特缄默无言地坐在一块岩石上,那样宁静,泰然自若。“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
“那些男人可能要砍些圆木头,好让船沿着岸边滚。”
我放眼远眺河堤,一部分河岸露出了形态各异的岩石。大部分的礁石上长满了绿油油,开放着鲜红色花朵的嗜光草木,纷飞着五彩斑烂的各色蝴蝶。我的内脏一阵突如其来的紧抽,这地方给我造成了极其情绪化的印象。天气太闷热、环境太潮湿了,到处是蚂蚁、蛇、、食人鱼和爬虫。同样这也是一种令人叹为观止、原始的美丽。
它具有一种未经骓琢的光彩,一种令浅根场物生长茂盛的肥沃。
马森走过来加入我们这一组,并挨着那位秘书蹲踞着。
“我们要把船弄弯翘,”他说。
“让船弯翘?”
“首先要卸下船上的货物,玛格丽特,以便减轻船的重量,一旦翻船又可避免损失。我们将把绳子绕缠到两岸的树桩上,另一头系在船体。由佩伯启动船的发动机。我们其馀的人用力拽住两岸系在树上的绳子。你看,这便是人为的曲柄。”
“它能前进吗?”
她对他的信赖是那般矫揉造作,我乖戾地暗思着。或许她一直喜欢桑汀。
克劳斯(女电影名星。注)。
他微笑着向下注视着她。“也许吧。”
玛莎回来后证实了马森刚才所说的一切,我们开始着手卸下船上的货物。
这辛苦的工作耗费了这天馀下的所有时光。我们把每件东西从船上搬下来,并堆到河堤上的防雨布下面。上游地带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会在不足一小时之内,使河水水位升高几英尺。一只船停泊着,另一条舶的船首绑着绳子。当河面风平狼静时,罗瑞和科林涉过浅滩,来到河岸的另一侧,用力砍去河道上伸突出来的蔓藤场物和树枝,他俩刚一过去,只见灰压压、如乌云般的小蝙蝠从它们的栖息处倾巢而出。
男人们粗略发现能与中途的树丛相匹敌的是奔腾不息的急流。这急流总长仅约一百码左右。各有两根绳索通向两侧岸边。第一根绳缠在这些半途的树干上。后面的两根绳子绕在较远的树桩上,以备船停得远一些。
“该你们游过去了,姑娘们,”玛莎唤道。我注视着玛格丽特,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其实这儿在没有被掏空前就一文不值了。我俩耸耸肩,胆怯地相互咧嘴一笑,便跃了入水中。
在平静的水面下暗藏着强劲的水流,拖曳着我们的双脚。罗瑞和科林在岸边观看、守候。我尽量不去想比拉鱼和鳄鱼。
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我不喜欢这一切,水色那么深,什么东西都可能潜伏在下面,而所有的蛇都会游泳。
玛格丽特挣扎着向前游去,一言未发,但透过逆流而上的河水喧嚣声能听到她急喘的呼吸。几只外形硕大,长有坚锐铁甲的虫子在我面前掠过。我的注意力分散了,双脚开始不由自主地下沉,我呼叫着没进水里。
在泛着暗绿色泡沫的水中,我晕头转向。尽量紧闭嘴巴,胸部因缺氧不停起伏着。突然我的下肢缠结到一些粗粗的树枝,还在缓缓游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