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学校邀他去作农村现状讲演,在那次讲演会上,他讲了整整四个小时,把农民穷得没裤儿穿讲的台上台下都眼泪花花。苏兰正是迷上他那振振有词的演讲,把他当作什么伟人来崇拜,才离家出走,跟他来到这个屙屎不生蛆的穷山城。
可是,那崇拜只维系了三年,他在她心目中就渐渐失去昔日的光环,失去光环的原因不在于他年岁大或学识比别人低了多少,而在于一次极悲壮的车祸。那次他冒着风雨去乡下查洪灾,小车开到一个山坡上,一个滚儿翻了,翻后别处不砸,偏偏砸着腰下那鸟儿,从此落了个一月难举两次的毛病。没举时她老缠着他,举了她又没兴趣。他自觉无颜见她,就常常躲到乡下去,把一门子心思扑到扶贫工作上。
然而,老县长并非吃素的,他生在H县的土山沟里,苦挣苦读考上大学,再苦挣苦拼当上县长,他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别人脚趾在鞋里怎么动,他一眼就能瞧出。苏兰的行动自然瞒不过他,他知她在背着他偷野食,给他戴绿帽,而且那绿帽并不仅仅只有一顶。他更了解女人变坏就象骚驴发情,要套上嚼子是叹何容易,何况他已失去了套嚼儿的能力。
他曾想离了她,去娶个般配而又能拾掇屋子的,或者一个不娶,打一辈子光棍,做一辈子好官。但他是一县之长,不敢去开离婚运动之先河。他经历过许多革命运动,在运动中挂过黑牌,坐过土飞机,还戴过高帽子敲着锣游过街,知道运动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不愿平静的生活再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而且,他还迷恋着苏兰,他记得她跟着他出逃的当晚,他们住进一个偏僻的旅店里,行包刚放下,她就给了他几十个美丽的吻,接着又缠着要来那个,他初始还诚惶诚恐,后来,当他进入她美妙的体内,他才领略到那出逃的伟大历史意义,至今回忆起来,还砰然心跳。
他的职业是做人思想工作的,他听那位哲人说过,允许人犯错误,也允许人改正错误,改正了就是好同志。他有责任教育她挽救她,革命的工作不就是教育人转变人使人脱胎换骨吗?想到这里,太爷来了信心,他坚信他能领导好全县几十万人,也就能教育好同枕共席的妻子。不过,他精通辩证法,知道教育人就必须挖出病根,对症下药,被教育者才能魂兮归来,魂归来兮方可去亲芳泽。
他开始派秘书跟踪苏兰,秘书回来说,夫人同苏珊去了天外天。听说天外天,太爷头皮就发麻,他知那是港人办的,也听说过活动内容还带了什么颜色,但他压根不相信,他是红色年代长大的,生他养他的红色大地绝不会滋生出黄色怪菌来。
但事实又告诉他,国门一开,国外黄货在偷偷涌进大陆,开发区抓了好几万黄分子,其中就有H县的人。香港是黄货发源地,会不会乘机带进黄种子,撒到这片净土上?太爷心里害怕了,他担心苏兰掉进黄坑里,即使捞起来,也是一身黄泥味。
他分咐秘书打进天外天,探清里面的颜色。秘书初去被挡了架,后来拿钞票开路,领到一本入园证,才羞答答赤光了身子,跟梢苏兰苏珊,来到天体坪。那是他从没见过的另一个天国,到处都是晃动着的乳房,仰扬了的鸡巴,象什么万国裸体博览会。他那身白肉一出现,女裸体们就跟着追,他象只被猎食的野白兔,撒开腿就逃,逃了几圈,还是被一裸体逮住。
他极力地挣扎,挣扎来挣扎去竟扎进一个说不出什么味的洞里,又云里雾里的动,动了一阵,体内的水就咕噜噜地朝里喷,喷毕后,揉眼一看,裸体不是别人,正是他奉命跟踪的苏珊。
他知道奸污跟踪人是犯法的勾当,吓得魂儿也丢了,回去不敢如实汇报,只谎称说没什么的,只有一个舞厅,屋顶挂个园月亮,月光儿是白色,不是黄色,人们在月光下跳贴面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