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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毫不起眼的乡下姑娘,勉强读了两本启蒙的书,连知书达理都算不上,按着乡下的习俗,早早就与邻村的一户姓郑的人家订了亲,只待年满十八岁就出嫁。
姜云舒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她自己的身世,她娘也不是个见识渊博的大家闺秀,可在她的记忆里,却依然鲜明热烈得像是一团温暖的火焰。
而随即,她脑海中就又浮现出了李慧娘那两道英挺得几乎有些锋利的眉,却硬生生地被她那些上蹿下跳的亲人们给描出了弯曲柔美的弧度,简直不伦不类得让人堵得慌。
她叹了口气,收回毫无道理的思绪,听卢质继续往下说。
卢质叹道:“在下有个侄孙,叫做远宁的,今年刚刚及冠,虽有些胆小笨拙,但素来也算是个乖巧的孩子,从不惹事,今年年初更是与他父亲一位世交之女结下婚约。可不知为何,数日前这位李慧娘突然找上门来,说是与远宁早已互定终生,却又拿不出一件信物,看门的弟子不敢自专,忙来请示,远宁被他父亲唤去询问,却始终坚持不认,甚至赌咒称此事与…”
他说到这,好似犹豫了一下,叶清桓冷冷接道:“与当年一样,都是有贪慕富贵权势的乡民村姑故意讹人,来拿你们家当冤大头!”
他冷笑一声:“有名有姓的门派家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就你们家肥嫩鲜美,谁都想来咬一口?”
——唉哟不好,又要开始犯熊!
姜云舒觉出他语气不善,当机立断地打岔道:“之后呢?李慧娘怎么了?”
然而即便没有这句话,卢质看起来也没想搭理叶清桓的挑衅,他缓缓摇了摇头:“当年那事,确实是有人故意泼污水,卢氏子弟虽心中不忿,但奈何时日久远,已无法澄清,故而也都憋了一股火,这回见远宁赌咒发誓,又把前尘翻起来作比,我与他父亲再三质问,他依旧不改口,我便信了,随后便吩咐弟子去回复李慧娘,又问她是否另有难处,打算若她是遇到什么难事才来碰运气,便也顺手帮一把算了,却不想…却不想,她一言不发便离开了,当夜,却又回来,自尽在寒舍门前。”
他面上疲惫之色更重,闭目长嗟,良久沉沉道:“我这才知犯下大错,再去逼问远宁,他仍旧嘴硬不认,直到听闻李慧娘自尽,才…他父亲盛怒之下几乎当场打死他,我已做主将他禁足,本就是他生性软弱毫无担当才引发此事,若日后要赔罪偿命,也只得…”
“等等!”姜云舒突然插嘴,诧异道“偿命?”
虽说众生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但实际上,即便同在民间,豪富之人与赤贫的乞丐的命就从没被放在过同一杆秤上来称量过。
更何况,即便姓卢的真是表里如一的一家子君子,不愿仗势欺压百姓,可按着卢质的说法,本就没有闹事者口中的□□一事,就算循着民间的律法,始乱终弃也从来不是要命的罪名!
卢质苦笑道:“我知你想说什么,但毕竟我们有错在先,事到如今,群情激愤,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我们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远宁一人的性命和整个家族清名之中选择其一来保全罢了。”
姜云舒耳朵尖微微一动,卢质说得甚是无奈,可她却好似模模糊糊地听出了一点旁的意味,这点深意太过隐讳,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就已经消弭在重重凌乱的思绪里了。
然而叶清桓恰在此时不轻不重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