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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舒的表情就更诡异了。
反倒是叶清桓果然像是吃错了药,居然十分和气地点了点头:“多谢。”
寺院不算太大,就连主殿也远远与雄伟一词搭不上边,但簇新干净,姜云舒眼尖,路过时远远瞄了几眼,觉出此地香火颇为鼎盛,不由得更加奇怪了。
几十里外就是抱朴道宗,而山脚下的镇民一边热闹万分地与这曾经的道修天宗共襄盛典,另一边却又不忘热火朝天地进香拜佛——甚至这小庙还真的就是个凡间的小庙,连佛修之地都算不上。
正殿后方有座高耸的佛塔,据说是数代以前一位大德圆寂之后,镇民捐银修建来供奉舍利的。
自然,这位大德,也只是个普通的老和尚,虽一辈子行善助人,但也没有什么天大的功绩,平平淡淡地活了七十八岁,最后无疾而终。
姜云舒便如此带着一脑袋浆糊,被领到了客院外。
小沙弥合十道:“男客的客房还在那边,还请这位女施主自便,小僧…呃,不方便进去。”
他六根大约还没有十分清净,说到这,脸已经红了,连忙“阿弥陀佛”了一句。
僧房理所当然比不上客栈舒适,却被用心打扫得非常洁净,细细的竹影落在窗上,连房中过分的朴素都仿佛显出了一点禅意来。姜云舒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躺在床上望着窗上疏影横斜,再想起那位被后人念念不忘的高僧,还有寺院住持特意吩咐弟子接引客人的举动,好似明白了一点叶清桓为何要带她来此处。
翌日清晨,她从入定之中醒来,一出门,就见叶清桓已等在外面了。
他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眼,笑道:“有进益,还算不太蠢。”
姜云舒瞪他,觉得这人心思九曲十八弯的,越来越不会好好说话了。
不防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唉哟,前面的施主,不对,前面的道友请让一让!”
她吓了一跳,刚错开半步,身边便刮过一阵疾风,一头屁股上贴了咒符的小青驴风驰电掣地紧贴着姜云舒冲了过去,后面跟着个气喘吁吁的小修士,跑得满脸汗水。
叶清桓眉毛都不动一下地瞧着这一人一驴撞进了花丛里,听驴子愤怒地“嗷”了一声,抖下了一身的花瓣与货物,这才慢吞吞地摊手:“别看我,我修为尽失,爱莫能助。”
姜云舒被他无辜至极的语气噎住,糟心地又瞪了他一眼,自己上前,先看了看那个摔得七荤八素的小修士,见他没有伤筋动骨,便提缰硬是把驴子从一团凌乱花枝里拽了出来,从地上捡起一枚画得歪歪扭扭的灵符。
“这玩意…”她满脸一言难尽,捏着灵符一角抖了抖“是哪位高人画的?”
叶清桓好奇地凑过来,刚看了一眼,就喷笑出声:“哎哎,和画符的人比起来,我看你都能算天纵之才了!”
姜云舒愤愤道:“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这是你自己画的?”
后半句是对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修士说的。
那个小修士身骨看起来十四五岁模样,脸上更稚气一点,闻言脸红得活像猴子屁股,挠挠头:“…我又画错了?”
他泄气地叹了口气:“唉,怪不得当初我娘总说我笨,不让我去修行!”
说话的工夫,客院里其他住客也陆续出了门,见着一片狼藉,有好心的,便一齐将地上散落的一大堆瓜果布帛等物收拢起来,重新安放回驴背上,压得还没有半人高的小驴哼哼唧唧地差点趴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