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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呢?那明明就是他的本意啊…叶筝琢磨了一会,自己也糊涂起来了。
“不是?”
姜云舒如何听不出来,她话音一顿,冷冰冰地盯着他,她余怒未消,脸色冷得吓人,偏又带着几分讥讽:“不是什么?不是以为我是钟浣那样的畜生?不是觉得清桓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哈哈!说得有趣,可谁信哪!你不是最明白不过的么?又怎么会想错了呢!”
她按住胸口,只觉心脏如同擂鼓,好像随时都要被血流冲得炸开,声音却愈发冷凝:“不过话说回来,除开预见之术赋予你的那么一点先知先觉,你又比谁好到哪里?你在黄泉底下一躲几百年,偶尔缅怀一回往事,感慨几句造化弄人,便觉得自己殚精竭虑了,从不肯屈尊看看如今天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十二哥经脉寸折,清桓元神散碎,魔徒为传警讯舍生忘死…每一天都有同道慷慨殉难,而你又做了什么?我真好奇到底是谁给你的傲慢,让你现在还能高高在上地评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世人挣一条活路的我们?!”
她重重喘息几声,忽然心灰意懒似的冷笑起来:“对,你是聪明人,天下第一的聪明人,你看透人心,预见未来,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还是赶紧回你的九幽地府聪明去吧,我这傻子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再也不看对方一眼。
叶筝罕见地慌了神。
平心而论,他确实自幼聪慧,只是,聪明人却往往想得多,家世骤变,疯疯癫癫了这些年,脑子一时清醒一时混沌癫狂,便更养成了根深蒂固的疑心病,偏执和自以为是几乎要长进了骨子里,这会儿被人毫不留情地连根拔起,顿时无所适从起来。
他隐约觉出姜云舒之前想与他商量的事情不是小事,却一点也抓不住头绪,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人已经带着桌上那点故人旧物快要走出院子了。
叶筝便更茫然无措了。
“唉哟!这是怎么啦?”
突然,寂然夜色里,毫无预兆地冒出来这么一声浮夸的询问。
姜云舒气得直哆嗦,一时没留神,被吓了一跳,差点绊在门槛上。就见叶黎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本正经地惊诧莫名:“小婶婶这是要去哪?侄儿刚命人备好了宴席,您怎么也得赏个脸哪!”
这个时间,纵是夜宵,恐怕也晚了些吧?
她僵着脸,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叶黎就讪笑起来:“小婶婶别生气呀,我爹那个人…”
他做贼似的偷觑了院子里的叶筝一眼,装模作样地把声音压得恰到好处:“我爹他这些年总不和人来往,不大习惯待客,说话可能不大中听,可您得信我一回,我爹嘴上虽不说,但他对十七叔是真好!要不,您看在十七叔的面子上,给侄儿一个代父赔罪的机会?”
…这一套一套说的。
姜云舒漠然地转过一对浅色的眼珠,不声不响盯着他瞅了半天。她此时的样子与白日里初见时判若两人,叶黎谄媚的笑容就不由自主地冻结在了脸上,百年如一日地开始暗自感慨自己果然十分命苦,得小心翼翼地供着一群人小辈分大的祖宗,唯一比他惨的,大概就只有他那位勤勤恳恳的老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