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崖望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并未开，只下令：“距离祭鼎仅余不足一刻，诸位，开始罢！”

辛夷颔首，再次攥了手中骨剑：“明白。我…”她的声音里有细微的抖动，但立刻就回复了平静：“我必不辱命。”

丹崖环视过众人，将前后变化尽收底，而后闭拢帘，将右手用力在轩辕鼎上，尚未完全剥离的铜锈糙冰冷，带来细微的刺痛，他默然片刻，沉声：“可行。”

“怪了…”她忍不住喃喃自语，双手略有些发凉，目光下意识地在众人中追随着辛夷与姜萚的影。

姜云舒憋在中的一气终于吐了来。

姜云舒脑中“嗡”地一阵轰响，一难以言说的愤怒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

巫者的黑袍与似真似幻的铃声不停地替着飘来去，几乎要在她脑里纠缠成一团麻，可渐渐地，就在这团麻之间，又好似有一条曾被忽略了的线清晰地显了来。

“可是！”姜云舒张了张嘴，却蓦然惊觉丹崖眉间的刻痕比以往更了，几乎有了而凛冽的意味，让人想起生生剔去了血之后凸显来的支离白骨——并非不疼，但疼过之后，所能余下的也就只有这样近乎残忍的冷了。她不由倒退了半步，突然发现已无话可说，就连中的愤怒也不知究竟是针对旁人又或是仅仅是因为无能为力的自己。

姜云舒不由自主地攥了手心，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

丹崖瞥一笑得瘆人的谷一茗，然后平静地回视过来：“是。”

姜云舒愣了愣，发觉了不对。

阵法中央，空气中的扰动一变得明显起来，就连修为最低的小修士也能够觉得到了，蓦地，也不知是从哪里爆“噗”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漏了气，在场的许多年轻修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及思考，她慌忙拨开前的人，挤到了阵法边缘，但下一刻，却生生刹住脚步，脸铁青地瞪向丹崖：“师叔祖，你知？！”

虽无更多调指令，但预定结阵之人都已经百战，自有默契，闻言毫不迟疑，彼此间仅相视一笑，便在短短数息之间各自归位，一法术勾连之下，飞快地结成了个崭新而又繁复莫测的引灵阵法。

就在这个时候，她前忽然飘过了一抹黑，遮蔽了其他一切彩与景象，她刚要让开，猝然间，分明无声却又似乎极为清亮的铃铛声在她耳畔“叮铃”响起，让她心神陡然一凛。

可这气刚松下去，她就突然觉了一丝别样的意味，这觉来得太过莫名，一时分不清喜忧，却让她的心不安地了一下，还没等她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听丹崖问：“辛夷友，虽有姜先生相助，但亲见过鳌足者，唯你与怀臻二人，怀臻不擅卜筮阵法，所以此番成败全取决于你能否卜鳌足所在，你可明白？”

她愕然循声望过去，只见月暝祭司后，谷一茗拄着长杖，懒洋洋地抬起，从黑漆漆的风帽底下冲她勾了勾殷红的嘴角，了个寒意沁人的笑容。

当年，叶清桓便是如此轻描淡写却又义无反顾地动用了本该封存的禁法，而就在片刻之前，她又在辛夷和姜萚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是巫地的那场诀别。

姜萚右手并指夹着那枚白的令旗，素白的锦缎泛着幽光，在明亮的光下仿若，随着他低声念动咒诀，这极快地展成了小溪、河川…沉厚而森冷的灵气随着令旗的扩展，也一圈圈扩散开来，从虚空之中并不存在的通路归回到它的来。

又或者不止是他们两个，还有阵的所有修者…

来，最终汇成了一无法忽视的洪。

山巅诸人皆是神一振。

又回向姜萚二人郑重施了一礼，：“劳烦先生与辛夷友了。”

她只觉心一顿，猛地倒了冷气，突然想明白一直以来那朦胧的熟悉是从哪来的了。

一不知来也不知去的森然寒意幽幽地浸透了每个人

辛夷抬眸最后看了一姜云舒，如同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女孩时那般，带着安抚意味地微笑起来，随即转阵。

姜云舒乍一愣，方才的异样尚未完全消褪下去，她又隐约觉得前场景也似乎莫名熟悉。

辛夷侧不肯受礼，而姜萚则坦然：“固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