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雪岚明天必需在家里休息。”
“雪岚年轻而且健康,出去走走对她只有好处。”
[雪岚是个瞎子,你想叫每个人都看纪家的笑话,是吧?”纪太太的声音既冷且硬:“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现在,请你…”“雪岚已经是成人了,她有能力为她自己作主。我要求您同意,不过是因为尊重您是雪岚的母亲,而我的家教要求我尊敬长辈。但长辈也得有值得尊敬的地方,而我发现您很难向我证明这一点。”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深沈的怒气:“我已经决定竭尽全力帮助雪岚独立,使她再一次成为她自己的主人:对我而言,这个目标比什么都要紧,所以如果我显得无礼,还要请您谅解。明天下午两点,我会来带雪岚出去。如果到时候我看不到她,就算将整个房子都拆了,我也要将她找出来。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雪岚吓呆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突然很感激自己的失明,使她不用看母亲那怒得发青的脸色。纪太太显然是气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房子里一片寂静。就在此时魏伯渊重重地握了握她的肩膀,沈声道:“明天见,雪岚。再一次谢谢你陪我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不等她回答,他已经转身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轻轻地阖上。
他说的话,以及他还留在他肩上的力气,奇异地给了她勇气。雪岚发现自己用着一种平静的声口对自己的母亲说:“您说得对,妈,我已经很累了。我这就上床去睡。晚安。”不等纪太太回答,她一溜烟地上楼去了。
回到自己房里,雪岚长长地吁了口气,立时软倒在床上。妈妈一定是气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才让她安然逃脱的。但是明逃讪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雪岚慢慢地换下衣服,开始做睡前的梳洗工作。在过去的两天里,她为自己的生活下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并且已经开始实行。她不能、也不愿意再回过从前那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在魏伯渊的身边,她曾经享受了大自然丰盛的给予,也曾安然自在地走在拥挤的人行道上,感觉到人世的纷攘及活力,更曾经上馆子去吃饭…而,一头导盲犬将给她更大的自由,领她向一个更开阔的世界。明天,雪岚对自己说:明天,我必需说服妈妈让我养一头导盲犬。
话虽如此,要想鼓起勇气去面对她的母亲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雪岚睡得不好,醒得也很早:她在自己房里磨蹭,想尽量延迟下楼去吃早饭的时间: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等林妈来叫她吃早餐的时候,她只有鼓足勇气下楼去,一面希望:她昨夜所感到的勇气还能多少剩下一点。
这一顿早餐吃得她食不知味。林妈的手艺一向很好,稀饭和小菜也一向很合她的口味:但整个吃饭时间里,纪太太都不怎么说话。这和平日的情况实在是大不相同。雪岚试着问她事情办得如何,在高雄玩得怎么样,都只换来一声简短的回答。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实在可怕。很显然的,经过一整夜的缓冲期,她母亲的怒气不但丝毫未消,只怕反而更强烈了。
雪岚很勉强地吃完一碗稀饭,硬着头皮等着。
“我希望睡了一觉以后,你的神智回复过来了。”纪太太冷冰冰地开了口:“我不晓得那个姓魏的小子在玩什么花样,但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这种荒唐事不许再继续下去,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