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言声的手放在面孔边依偎着。

“嗨，英俊小生。”

刘姑娘说“宋医生，请让开，我要替病人抹。”

她也很难人。

我温和地说：“是否怕了你的排场？”

“想不认也不可以，”太澄情绪很低落“况且我的工作，一个人坐在家中画画画画，见不到生人的面，到什么地方去找男朋友？”

靶情这么丰富；本不医生。

“职业病是一定有的，如我，见来见去，除了病人，还不就你们三个。”

“直至你找到男朋友，大澄，你有我。”

是智慧的郑医生。

“你对付孙永，真有一手，实在太好了。忘记他还不够，真得到仿佛以前都没有见过他的样。”

“你老之才二十七岁怎么好算老，我都不答应你认老。”

“我们走吧。”太澄什么兴致也没有。

“活该，你这气这格，谁敢接近你，都被你的气死。”

我说：“你也可以去你爹的公司事。”

“你还见着那么多的医生跟护士。”

“哟，这话，说了也白说，你若真的遇见适合的对象，刀山油锅也阻挡不了你。”

很少有这么豪的洋人，真是难得。

她陪我坐在石阶上。

她激动地说：“所以我最怕失去你。”

刘姑娘摇摇。

“奚定华有阿贝孔，朱雯有靳志良，就是我，谁也没有。”

好比低问不语。

刘姑娘来听见我的话，如下反应：“她的病好了，就该你生病了。宋医生，我看你每天来对牢她絮絮诉说，咕咕哝哝不知讲些什么，真不明白。”

我只好算完成一天的工作，黯然离去。

“是的，亲友也这么说过，替我解嘲，而实际上，星路，你是知的，真的没有追求我的人。”她用手撑着。

言声坐在台，不声不响。

司机如影附形般在门等她，她要我送，我不肯，太澄虽懊恼，也没奈何。

我轻轻问她：“你几时动？”

我叫侍者结帐，领班说阿贝孔先生已经付过。

“只有你肯对我说老实话。”

“我实在不来，我被纵惯了，从没坐过写字楼，一天在一个固定的座位上摆八九个小时，简直要我的命，我吃不消。”

我又说：“我们都患上了心蚀症，言声，摆在前最宝贵的东西都看不见，我们到底要的是什么？”

太澄说：“我要是奚定华，就嫁给他。”

“唉你，什么时候你才会听懂我的话？”我拧拧她的面孔。

她“也许觉得我老了。”

我同言声说：“好的男人，哪里会去贪女人的便宜，像我，认识她二十年，还不肯坐她家的车。会得对她家财势趋之若鹜的男人，她也懂得避之则吉，太澄是很寂寞的。”

看着自己的病人，一天比一天消瘦，生命逐渐离去，而我们为医生，却无法挽回他们的健康，多么难受。

走到医院门的石阶，觉得疲倦不堪，坐在一角烟。

天已暗，繁星现在天空上，我吁一气。

我笑。

我忽然无端端挨起义气来“这样好了，太澄，你一日不结婚，我陪你。”

就以言声，我对她真是束手无策，不能恢复她的健康。她成为我心理上的负担已经有一段日，寝不安都是为着她。

我知有个同学，医一个病人；医了三年，病人终于不治，他亦跟着神崩溃。

我握着言声的手“你父母要带你去北，我们很快要告别，我会想念你，但你呢，你心底会不会有我这个人？”

我真怕有一日会跟着他的老路走。

我愧不敢当，我要是真的说起老实话来；恐怕她以后都不再把我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