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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2/7)

“还有一个请求,”他说“能够不让你家里的人知这件事吗?”我很犹豫,活了十九岁,我从没有什么事是瞒著爸爸妈妈的。但,他那恳切的声调使我化了,我,很快的关上窗说:“你快走吧!”同时我听到有脚步声在走廊里响了起来,爸爸的声音在门外说:“珮容,是不是你在说话?”

“你是谁?”我悚然而惊。睁大睛望着他。

“没有,”我慌的说,一把拉上了窗帘“我在背诗呢,爸爸。”“背诗?”爸爸推开房门,衔著他的烟斗,笑站在门,对我眨眨睛说:“什么时候你对诗又到兴趣的?念来让我听听是首什么诗?”要命!我就从来记不住一首诗,这个谎撒得实在太不明,迫不得已,我只好把临时想起来的两个七八糟的句念了来:“山前有个崔,山后有个崔…”

妈妈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她的睛看起来很忧愁。

我能相信他吗?但是,我相信了,他的脸使我相信,他的神使我震动,我觉得他有一特殊的力量,使我迷惑,也使我信任。我,轻声说:“好,明天三半钟在校门见。”

我也想起来了,这原是个急令,我竟把它念来了。没办法,只得也望着爸爸发笑。爸爸笑得摇摇说:“你怎么越大越顽了?更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念什么的?快睡吧!”他一只脚跨房门,又回过来说:“哦,忘了告诉你,我们公司里新聘了一个成大建筑系毕业的学生,名字叫唐国本,星期天我们请他吃饭,你别去,在家里招呼一下。”“糖果盆?”我说:“爸爸,你是不是准备把这个糖果盆介绍给我男朋友呀?我对糖果盆不兴趣,你还不如找个盐罐来!”“好了,别说笑话了吧,快睡觉!”爸爸说,跨房门,角却堆满了笑。关好了门,我立即上床睡了。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失眠之夜。我前始终浮著那个清癯的陌生人的面貌,和那对邃忧郁的睛。何况,从不撒谎的我竟撒了谎,我欺骗了我所挚的爸爸,只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该不该这样?我会不会错了事?

他无所置答的笑笑,然后说:“明天你下了课在校门等我,我们谈谈好吗?”

“明天是星期四,下午一半到三半的课,对吗?你是×大音乐系二年级的学生,主修弦乐!”他笑着说。

“没有。”我很快的回答。

“你知我明天有课?你知我在哪个大学?”

园!那是个森森暗沉沉的

我收起提琴,妈妈审视著我。我扣起了提琴盒,妈妈走过来,牵住我的手让我坐在床上,她站在我面前,用手抚平我的发,沉的说:“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珮容?”

“莎拉沙特!”我轻轻的叫著,靠近了窗,奇怪这个陌生人对音乐竟是内行。而且,他说这几句话,显然是故意要使我明白他是个行家。“你是谁?”我问。

“不要说傻话!”妈妈拍拍我的肩膀,慈祥的说:“早睡吧!记得关窗,晚上风大!”她转向门走去,我目送她走到门,突然起来叫:“妈妈!”妈妈回过来,我扑上去,像个孩般抱住她,把靠在她怀里:“妈妈,我愿意永远跟你和爸爸在一起,”我激动的说:“直到死,直到死,妈妈,别急著要我嫁!”

“没有什么属于女儿要对妈妈讲的话吗?”妈妈说,的注视我:“在大学里,有没有比较要好的男同学?”

“你为什么要站在我的窗?”我率直的问。

我再度拉起狼者之歌,但,我的情绪如此不安定,脑里像奔飞驰似的闪著好几个问题:他是谁?他为什么要站在我的窗外?看他的样并无恶意,也像受过等教育,但怎会如此的落拓潦倒?我心不在焉的拉著琴,一连错了好几个音,只得停下来。妈妈诧异的看着我问:“怎么了?”“没什么,”我懊恼的说:“今天晚上拉不好琴,不拉了!”

“珮容,”她说:“你大了,有许多事,你是应该关心的,这个星期天,爸爸公司里新来的一个年轻人要来吃饭,你也学著招待招待客人!”“哦,妈妈!”我叫:“我不要长大,我也不要你们给我安排这些事,我讨厌这些!我宁愿比现在再小十岁!”

妈妈走房间,我关上房门,刚转过,就大大的吓了一,那个人!又站在窗外了!因为事先毫无防备,这次真的使我心魂俱碎,他的忽隐忽现使我想起幽灵和鬼怪。事实上,他那憔悴的面容,沉忧郁的光也真像个幽灵。我用手抓住自己的衣领,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嘴里不禁颤颤抖抖的问:“你…你是谁?”他望着我,光变得非常柔和,然后,他对我,似乎在叫我不要怕。我鼓足勇气,向窗走了两三步,他又对我,同时微微笑了一下。我的恐惧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烈的好奇,我问:“你要什么?”“我不要什么,”他说话了,是北方音,声调低沉而富磁。“你的琴拉得很好,只是,莎拉沙特作这曲的时候是带著厚的伤意味的,假若你能去会一个狼者的心情,然后把你的情奏琴里去,那就更动人了!”

“好的,妈妈。”我说,很快的回再对窗看一,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个陌生人已经不见了。

“一个狼者!”他说,笑笑,笑得十分凄凉。

“不要怕!”他收起了笑容,脸显得很严肃很诚恳。“我对你没有一恶意和企图,请你相信我!”

第二天,准三半钟,我在校门看到了他。这次,他的衬衫得很平,发也梳得很整齐,他睛中有著喜悦的光辉,嘴角带著微笑,这一切使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他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提琴盒,说:“我们到哪里坐坐?”“随便!”我说。“植园,怎样?”他问。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我迅速的转过,妈妈正走了来。她望着我,温柔的说:“为什么一个曲拉了一半就不拉了?我喜听你拉这支狼者之歌,再拉一遍吧!”

“哦,妈妈!”我说:“你知不会有的!”

妈妈摸著我的,微笑的说:“傻孩!真的长不大!”

爸爸“噗”的一声笑了起来,烟斗差到地下,他忍住笑说:“你这是一首什么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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