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怕!”
“你指死亡?”
“真可怕!”
“其实死亡那一刻可能对于当事人并不可怕,旁观者所感受到的恐惧可能会更深。”我用一个医生的语气去谈论死亡。
“假如打空气针死会很痛苦吗?”他像病人一般问我。
“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想知道哪种死亡是最没有痛苦。”
“唔…我想…可能是先吃些安眠药,然后跑到车房在车子里睡,让一氧化碳走进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不知不觉地,绝无痛苦地放弃生命。”
“我也可以幻想到这样做痛苦比较少。”
我可能是因为平日被教授质问得太多,习惯了有问必答,连一些傻问题,只要看来是关于医学的就会毫不考虑地作答。
我突然醒了:“唏!为什么问这些蠢问题?”
他也醒了:“没什么!只是好奇。”
“大吉利是。人家生日问这些问题。”
“别这样八卦!童言无忌。”
“你还是童子吗?不知丑。”
“你说过不笑别人的私隐。”
“说了出来就不再是私隐。”
他追着我打。那时候真是很快乐。可惜时间的沙漏不可以将时间倒流。
零时零分我把餐桌上的两支蜡烛吹熄,许愿。厅里变得暗淡一片,见到唱机上一些随着音量而或亮或暗的一排灯。这次他终于牵着我的手,我们站起身,在“Ke y G”的色士风音乐中拥抱起舞。每一个动作都是轻轻地,他好像害怕伤害到我,又或者,他是害怕会弄伤自己。
他的身体很温暖,像坐在冬天的火炉旁。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我说过天尧的手像一片刚刚烤得适度温暖的面包。我闭上眼睛想抱住这双手,到底是属于Icarus的还是天尧的?
我终于向自己承认同时爱上了两个男孩子,已走进一种很不负责任的三角恋爱。从来没想到会弄到如此地步,因为在放纵时逃避去考虑结果。明知可以中断这段慢舞,但他炽热的体温使我不想摆脱这个拥抱。
Icarus再次令我觉得自己很贪心,想将浪漫和现实都据为己有。
晚星已到达浪漫的高峰,情感和流星的交错,黑夜女神拖着深蓝色的婚纱裙尾在天空掠过,雍容华贵,月亮一定是?无名指上的钻石。Icarus轻轻扫着我的头发,银色的发夹不知在哪时已掉在地上。我垂着头,靠在他的肩膊与颈之间的弧度,我不敢抬起头,我害怕会重复希腊星夜的那些程序。
“你的头发有一种香味。”他的手穿过黑发。
“是吗?”
Ke y G的录音带已到尽头,音乐停止了。砰一声卡式机上的按钮弹出来,我突然清醒了,仿佛听到电话响的声音。
离开他的臂弯,我说:“Icarus,是电话声,你听到吗?”
“电话声?没有啊!也许是隔邻单位传过来的。”
“不!我明明是听到有电话声。”
明白了!是天尧打来的长途电话,拨正我内心的密码,响了。
开始觉得很不自然,连餐桌上的一杯水也倒泻了。我想Icarus也感到我内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