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学校,国子和郡县的学校,比开皇初年还要兴盛。征召儒生,不论远近都来到京城,让他们在东都洛阳互相讲说议论得失,根据他们的言论确定等级,一律都奏知天子。这个时候,原有的儒生大多已经亡故,只有信都人刘士元、河间人刘光伯出类拔萃,学识贯通南北,渊博达于今古,后生敬仰,撰著的各种经籍义疏,官僚们都师从宗法。接着外对四方夷族用兵,战事不断,师傅学生懈怠散漫,盗贼四起。礼义不足以防范君子,刑罚不足以威慑小人,徒有建造学校之名,而没有弘扬道术的实际行动。崇学之风逐渐衰微,以至于灭亡。方领矩步的儒士,也都辗转弃尸溪谷之间,所有的经籍,因此都在战火的余烬中丧失干净了。因此使得后来的士子,再也听不到诵读《诗》、《书》之声,人人都想掠夺盗窃,相互陷对方于不义。《传》说“:有学问的人将要生殖蕃息,没学问的人就要衰亡败落。”如此说则盛衰系于学术,兴亡在于学术,掌管国家的人,能够不加谨慎吗?
汉代,郑玄为各种经籍撰作注解,服虔、何休二人,各有自己的学说。郑玄的《易》、《诗》、《书》、《礼》、《论语》、《孝经》,服虔的《左氏春秋》,何休的《公羊传》,盛行于大河之北。王肃的《易》,时而也得以流行。晋代,杜预注释《左氏》。杜预的玄孙杜坦,杜坦的弟弟杜骥,在宋朝都任青州刺史,传播其祖传学业,所以,齐地人大多学习杜氏之学。
自北魏末年开始,大儒生徐遵明在家门讲解郑玄注释的《周易》。徐遵明把郑注《周易》传授给卢景裕和清河崔瑾。卢景裕传授给权会和郭茂。权会早年进入邺都,郭茂一直在家门教授学生,后来能够说《易》的人,大都出自郭茂门下。河南和青、齐之地,儒生大多讲述王辅嗣(弼)注解的《易》,师承的人较少。
齐朝的时候,儒士很少传授《尚书》,徐遵明兼通《尚书》之学。徐遵明向屯留王聪学习《尚书》,传授给浮阳人李周仁和渤海人张文敬、李铉、河间人权会,并传授郑康成(玄)的注解,不是传授古文《尚书》。乡里的儒生,大都见不到孔安国古文《尚书》注解。武平末年,刘光伯、刘士元才得到费蠷的《尚书义疏》,于是就加以留意。
《诗》、《礼》、《春秋》,特别受到当时人们的崇尚,诸生大多兼通晓这三种经籍。
《三礼》都是出自徐遵明的传授。徐遵明传授《三礼》于李铉、祖俊、田元凤、冯伟、纪显敬、吕黄龙、夏怀敬。李铉又传授给刁柔、张买奴、鲍季详、邢峙、刘昼、熊安生。熊安生又传授给孙灵晖、郭仲坚、丁恃德。这之后的儒生能够通《礼经》的人,大都是熊安生的学生。诸生都通晓《小戴礼》。兼通《周仪礼》的儒生,仅有十分之二三。
通晓《毛诗》的人,大都是出自出魏刘献之门下。刘献之传授给李周仁,李周仁传授给董令度、程归则,程归则传授给刘敬和、张思伯、刘轨思。这之后能够谈论《诗》的人,大都是二刘的学生。
河北诸位儒生中能够通晓《春秋》和服子慎(虔)注解的人,也都是出自徐遵明的门下。张买奴、马敬德、邢峙、张思伯、张奉礼、张周彡、刘昼、鲍长宣、王元则,都得到服氏之学的精奥微妙。另外,卫觊、陈达、藩叔虔,虽然不是出自徐氏门下,也算得上贯通理解。另有姚文安、秦道静、开始也学习服氏之学,后又改学杜元凯(预)注解的《左传》。河西的儒生,都将杜氏之学牢记在心。《公羊》、《谷梁》二传,儒生大都不放在心上。
《论语》、《孝经》,诸位学生没有不通的。诸位儒生像权会、李铉、刁柔、熊安生、刘轨思、马敬德这些人,大都是自己撰著义疏。虽然说是专门的学问,也都是互相师法学习。
大概南北儒生所作的章节与句子,喜好互相不同。江东儒生,《周易》则崇尚王辅嗣,《尚书》则崇尚孔安国,《左传》原崇尚杜元凯。河洛儒生,《左传》则崇尚服子慎,《尚书》、《周易》则崇尚郑康成。《诗》则是都以毛苌为主,《礼》则是共同尊崇郑玄。南方的儒生约略简要,得其英华;北方的儒生深奥庞杂,穷究其枝叶。考察其源流,总要其旨归,其立身成名,方法不同,结果是一样的。
自从北魏梁越以下,传授讲习儒家经典的人很多,今各依其年代编排,以具备《儒林》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