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们看着远去的机群——或者我们更该叫它机组，因为就那么个小编队，卸货似地在一个安全高度上zuo了安全的水平投弹，它们实际上一直盘旋在云层里——扬长而去，硝烟还未尽，我们的亢奋劲已经过去，我们也已经看见日军从自己的工事里完好无损地chu来，十五吨炸弹起的作用也许还比不过迷龙的一tingma克沁。

这鬼地方。

于是我们就得像膏药一药，贴在南天门上好死或者赖活下去了。

死啦死啦在通讯qi材旁边，冷漠地回答着来自江那边的问话，看他那样冷漠可真是让人心痛。

死啦死啦：“是，师座。…别说这，师座。”

不，我觉得我们更像被拍死了粘在肌肤上的蚊子尸ti。

死啦死啦瞧着那门后来被蛇pigu挪过来挪过去的九二步炮，后来它就一直停在炮yan边了，对着正斜面——它还在随时准备为进攻的虞师提供支援。

死啦死啦：“把它调过来。”他指了指我们永远dong开的大门：“对那边。”

我后来就和他一起看着炮口转向，这门炮现在起只为我们的生存服务了。

我：“我们没人要了。”

死啦死啦：“我们没牵挂了。我们要无拘无束地为自己活着了。”

那只是同一状态的两zhong说法，我苦笑。

死啦死啦：“旗呢？”

我：“什么旗？”

死啦死啦：“团旗。”

我：“什么团旗？一个炮灰团有pi的团旗？”

死啦死啦：“得啦。拿chu来。”

我：“我不知dao你在说什么。拿什么chu来？”

死啦死啦就一脸叵测的表情看着我：“得啦。你在意的，一直都很在意的。拿chu来拿chu来，你一直是个好副官，真高兴有你这么个好副官。”

被他说着，我忽然很想哭，后来我去抓起我的背包，那东西很小。叠起来就是小小的一块，我把那东西chouchu来，摔在他的手上。死啦死啦把它展开了。

一块焦黑的破布，上边画着一个古拙的无tou之人，向天空挥舞着手上的长戈。那来自至今已经不知dao覆灭过多少次的川军团，来自一个已经为这场战争捐尽家财的老tou捐chu的最后一块寿布。

我们已经被抛弃，以后我们要爱惜被人抛弃的生命了。

那面旗——我还是干脆说那块破布好了——被我们用竹竿挑着——从树堡里支了chu去，它几乎立刻就成了那整个方向日军的的she1击目标，步机枪和小炮弹齐下，它也立刻就被打断了。

这回我们换了铁杆子。支chu去，又一阵子地枪炮齐鸣。得，杆子倒没断，可飞来的还有燃烧弹，旗立刻被烧了。

这回挑chu去的是竹内连山的衣服，佩dai着我们能找到的所有军衔和勋章，衣服上feng着块我们新找的白布。白布上的无tou刑天是死啦死啦画的，跟他zuo的所有事情一样，拙劣到不要脸的模仿，倒也有了自己家的大气。

死啦死啦在喇叭里哇啦哇啦地喊：“竹内，调pi讶子，你不穿衣服就跑chu去啦？快来妈妈这，给你把衣服换换。”

这回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枪炮齐鸣，竹内把自己的衣服打掉了。

死啦死啦：“淘气！”

这回挑chu去的是ku子，kudang给割成开dang了。ku子上feng的白布这回是我的手笔啦。我想就用几gen线条来突chu原画的写意，意倒是会了，心里没有的神可chu不来，于是它更像一个支支楞楞的涂鸦，颇似我的心境。

死啦死啦：“竹内。我的mei国朋友给你推荐一项中国发明，开dangku，他认为这玩意又卫生又科学，战后可以靠他大赚一笔。我觉得蛮有搞tou，打完战了也想给他打打长工。要想算你一份子，就快过来乖乖地换…”

沉默。沉默之后是枪炮齐鸣。打断了。

死啦死啦：“坏，坏，坏孩子。”

东西还没挑chu去我们就快笑疯了。这回是竹内的缠腰布，也不用feng白布了，它本来就是白的。阿译在旁边又满意又不满意地扎煞着黑迹淋漓的双手，这回是他画的，工笔得很，并且画蛇添足地把yan睛鼻子眉mao都给加了上去——这已经不合适zuo旗了，它更像是街tou拉的洋片子。

死啦死啦在喇叭里吵吵：“打吧打吧，反正我有的是。反正你这孩子淘气了点，可倒还爱干净，柜子里存货多得是，我ba不得挨个给你展览。”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