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防备,被他侵入,势必皂白难分,玉石俱焚。对方再要任性杀人放火,这班土人也必不少伤亡,实在可虑。看这为首两夫妇人虽霸道,满脸英锐之气,谈吐神情均与寻常绿林中人不同,对我四人十分感激礼敬。这一类人多讲义气,我救了他不少徒党,留有极大人情和好感,只要能够善处,许能转祸为福,兔掉这场凶杀也未可知。来人如无恶念,更可乘机结交两个江湖豪侠之士。还有花蓝家逆酋花古拉勾结的黑衣女子形迹可疑,用心难测,此女如是今日所来少妇,关系未来安危更极重大,也非格外小心应付不可。
南洲因爱女佳婿都是从小生长边荒,外面的事还是近一年来才听说起,又都年轻好胜,胆大气壮,惟恐应付之间稍一疏忽,生出枝节,行前再三告诫:“到了楼上,不可随意开口问话,对那少妇,更要用心结纳。好在你们聪明,只要看出对方对我父女真个看重,方可探询,最要紧的是,探询他和黑衣女于是否一人,捕鱼族人部落可有相识的人。”嘱咐完毕,方同走出。
到了外面一看,为首少年男女正和未受伤的同党各自端了酒食,分向那些病人慰问,劝其食用,神情甚是亲切,内有几个竟感激得流下泪来。知其能得众心,与那寻常专一自私的盗贼不同,事情好似好办许多,心又宽了好些。刚要走过,少年夫妇望见四人走出,业已并肩迎来,见面说不两句,先在病房外面借着饮酒窥探的三个同党,忽有一人由后赶来,刚要开口,少年似已知他心意,笑说:“照你方才所说,招呼他们今夜必须过江,无论多么为难,都不能在此停留。还有病人要紧,必须小心照料。那十几个重伤残废的弟兄,明日还要请老先生费心医治呢。”
那人好似有些为难神气,方答:“他们当然遵命,只是那…”话还未完,少年两道长眉往上一耸,冷笑道:“老五不必多言!我已通盘筹计,此时无暇详谈。你间莫老兄就知道了。”那人好似心中愁虑,但又不敢抗命,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少妇见他迟疑,接口唤住,低语了几句,那人立时喜诺而去。
南洲等四人正在留神查听,少年似已觉着,笑对少妇道:“云妹,你真口快,且喜没有外人在旁。你看老五近来越发脓包胆怯,真个气人!”少妇笑答:“谁似你那样胆大包身,任性使气!我看老五实是忠心谨慎,要不是带了这许多受伤的人上路,怎会这样为难?别的不说,单这一条大江天险,此去还有七十多里山路,病人多半伤重,不能走快,狗贼那样阴险无耻,什么卑鄙的事都做得出。虽说有人帮忙,哪能不加小心呢?”
少年便未再说,走到楼梯旁边,还朝外面回顾,一到楼上,便凭栏下望。
南洲看出这两人对他部下的人关切已极,法令尤为严明,暗中钦佩绿林之中竟有这样人物。既是连夜渡江,当不至于在江边二镇生事。听方才所说口气,果然遇见强敌,并还防到仇人随后暗算,可见先料不差。当时心里一松,料知对方不是无意之间由此经过,中了敌人埋伏,伤亡多人,便是先想抢劫三镇,因自己医治出力,心中感动,临时变计,化敌为友。只不知仇敌那样厉害,这班人竟会来此求医,耽搁了一整天,路上光阴尚不在内。后来那些人马虽装作各式游客,放在江湖人眼里,稍微留意便可看出。来人都是新伤,分明仇敌离此甚近,竟会这样镇静,令人不解。正在寻思,互相以目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