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牵扯肝肠的零碎玩意可以拆卸,你不怕受罪,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勇杰偏过头去,拿一脸的血污涕泗擦在自己肩头,喉咙间呼拉着一口痰,光景是随时都可咽气的德行,端的扮出那份奄奄一息!
卜天敌冷峻的道:“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便是你另一条手膀子!”
抖索了一下,勇杰的痛苦不止写在脸上,也流露在眼中,他颤着声道:“卜掌门,有话,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我们堂主?光是作践…作践我们这些小角色,称得起哪门子…英雄?”
卜天敌道:“我没有时间和你扯闲淡,姓勇的,你既不说,我也决不多求,你就带着你对严渡的赤胆忠心,到阿鼻地狱去表二十四孝吧!”
说着话,他霍然站起,伸手就按上了勇杰的右肩,这俄顷间,勇杰像是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显而易见的委顿下来,嘴唇翕动着,有如一条涸辙之鱼:“好,好…我说,你不要再折磨我…我说就是!”卜天敌生硬的道:“你已经耽误了我不少辰光,勇杰,我没有耐心让你再玩任何花巧,你千万记住,实话实说,要不然,连老天爷都不知道你会落个什么下场!”
勇杰打了个哆嗦,吸着气道:“那谷老头…人还在这里…”
卜天敌紧张着问:“什么地方?”
吞了口唾液,勇杰艰辛的道:“就在营幕内左手第三个间隔里…”
眼神倏冷,卜天敌的语声迸自齿缝:“勇杰,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相信你的话——第一,我和严渡曾在营盘内交谈很久,正好面对那三处间隔,但从头到尾,就不曾闻及其中有任何声息动静传出;第二,三处间隔位置既不隐密,亦不坚固,以谷老爷子的重要性,严渡断断不敢如此粗心大意,漠然处置,你拿着这等粗编滥造的谎言来欺骗我,未免把我看得太肤浅,也将你自己估得过于高明了——”
骇然摇头,勇杰急忙分辩:“掌门,卜掌门,小的所说,句句是实、字字不虚,小的可以赌咒起誓,以性命担保,小的绝对没有欺瞒于你,卜掌门,你若不信,可以亲往察看…”
那抹笑像渗着血,卜天敌道:“我会去察看,勇老弟,在宰了你之后,我当然会去察看!”
勇杰的面孔似是变了形,他匍匐在地,嘶声低嗥:“我说的是真话…卜掌门,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话啊…”卜天敌的两眼中闪动着赤漓漓的光芒,他俯视勇杰,缓缓的道:“真话要有合理的支持,你无法解释其中疑点,就是谎言了!”
猛然仰起头来,勇杰似在悲嚎:“是你逼我说的,卜掌门,那谷老头,已经死了!”
宛如当顶响起一记焦雷,卜天敌不由全身震晃,眼前发黑,他僵窒了片刻,才勉强控制住情绪上的激荡,声音空洞的问:“你是说,谷老爷子他…死了?”
勇杰抖索索的道:“死了,是前晚上死的,嚼舌自尽,一口浓血呛进咽喉,连救都来不及就咽了气…”
卜天敌双手冰凉,脸庞苍白,一时间,他竟觉得如此虚脱,如此飘浮:“也好…死了也好,对他老人家,对谷唳魂,都算有了解脱…”
勇杰没有细听卜天敌的呢喃,只顾着怎么证实自己的话不假,借而保住性命:“卜掌门,这总该可以解开你的疑窦了吧?一个死人当然不会发出声响,对一个死人亦无须加意防范——刚才我不敢明说,是怕你迁怒于我,拿我泄恨出气啊…”卜天敌沉沉的道:“那严渡,真是深沉阴险得可怕,这一桩血腥惨事,他竟仍能泰然自若,丝毫不显于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