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你说,我能不笑不乐?”
雍狷道:“你以为我丢下你不管了?”
任非坦白的道:“在那种情形下,老实说,我有一阵子的确是如此以为,我当你领了孩子跑啦,我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糟老头,对你只有牵累,毫无助益,你要-下我,并没有什么损失,我的生死,也无关乎你的痛痒…”
雍狷笑道:“任老大,亏你白活了这大岁数,居然还认不清什么人是什么人!”
任非感慨的道:“不是认不清,当时我可真慌了手脚,有一种,呢,穷途末路,命在旦夕的绝望与沮丧,直觉里是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光景,如何还有信心?”
雍狷道:“其实你是过虑了,任老大,姓郎的在庙门外和你搭腔,我立即警觉情况有异,随以最快的行动抱起小寻,越东墙之侧牵了“乘黄”便走,只绕了两圈便找到这个地方,我看看倒还隐密,嘱附过小寻之后马上就回头摸到庙,那正是你打翻蜡烛的时间,你们彼此的一场追逐好戏,我全躲在神像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任非不由埋怨起来:“原来你早就摸回来啦,却为何不及时现身搭救于我,害得我狼奔濯突,担足了惊险?老弟台,你不知道,人躲在黑影里,差一点连尿都吓出来了!”
雍狷哧哧一笑:“不要说得那般可怜,任老大,你的反应还挺不错,相当机伶沉着,你趴在那半付栅架之后,屏息如寂,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栅架的一部分,在那种形势下,亏你还如此沉得住气!”
吁一口气,任非余悸犹存:“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老弟台,人家逼命业已逼到头上来,能不豁力挣抗?总不合束手待毙呀,不过我那时的心情,咳,悲惶透顶…”
雍狷道:“任老大你莫怪我没有及时出手助你,其中实另有原因,因为我不确知对方来了多少人,所具实力为何,只好暗中留意观察,并做防范,至于你的安危,早在我掌握之中,以我的能耐而言,郎五和朱乃魁两个还伤不了你。”
任非好奇的道:“老弟台,难道说在那样漆黑一片的情形下,你也完全看得见?”
雍狷平实的道:“我从小就苦练‘密室入微’的功夫,这种功夫,专门训练眼力,学成之后,可以凭借任何细弱的光线在黑暗中洞察景物,譬如说,兵刃的反光,星月的余辉,远处的灯火,甚至人们瞳孔中的光芒,都能利用来扩展视野,并产生极佳的效果;破庙里你们望出去是沉沉暗暗,在我来说,还算看得清白。”
“这就是了,少时不好学,老大徒悲伤,我他娘以前年轻的辰光,跟师父学本事总然取巧投机,敷衍马虎,根基哪还扎的牢靠?赶到这一把年纪,才明白仍是自己害了自己,艺业不精,把式粗拙,难怪处处吃瘪受气,抬不起头来,老弟台,我好悔恨…”
拍拍任非膝盖,雍狷宽慰着他:“你也不必失悔,任老大,我说过,你亦有你生存的条件,适应的本钱,功夫学得精,并不一定全是好事,你没听过人家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两句话?多少好本领的人,到头来都落得横死的下场,还不如像你这样自知藏的好。”
任非苦笑道:“娘的,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就因为自己功夫不行,手下稀松,才屡屡遭人欺凌买落,又不得不忍气吞声,活的痛苦,更活的窝囊,这样的条件和本钱,唉,提起来未免令人脸红…”
雍狷淡淡的道:“看开一点吧,任老大,是你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活得苦,也要苦中作乐,天下境遇乖蹩的人很多,到底拿根绳子上吊的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