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切的道:“进房去躺一会吧?或者我拿点东西你吃?我看你是倦了…”
拉了把椅子坐下。
君仍怜摇头道:“我还不饿,也不怎么累。只是心头有些紧迫窒闷,这是老毛病,每一次杀伐之前,我都有类似的反应。”
雍狷“哦”了一声:“女人就是女人,无论如何老练精明,一般而言,总不比男人能够收敛情绪,这也是正常情形,君姑娘,只要自我放松,少去想他,感觉上就会好得多。”
君仍怜哼了哼:“这还用你来教我!人家就是放松不下嘛,而脑子又不听使唤,叫他不去想,却偏偏要想…”
雍狷忽道:“我看你也来上两杯可好,酒气一冲,人就舒畅了。”
白了雍涓一眼。
君仍怜啐道:“见你的大头鬼,我喝酒干什么?也叫我壮胆或增杀气?”
雍狷有些忘情的注视着君仍怜,他发觉,这个女人冷峻严酷的时候固然不易亲近,其实却有她宜喜宜嗔的另一面,这另一面,更透着十足的女人味哩。
夜深沉。
远处传来凄厉的狗吠声,那悠长的号叫宛似嗥泣,声声颤人心弦。
整座雍宅,只有前面的客堂点燃一支银烛,灯光晕黄,影绰绰的端照着雍狷、君仍怜、任非及褚泰祥四张人脸。
他们都沉默的倚坐在太师椅上,似乎端为听这声声狗吠而揪然难眠。
雍狷微合双目,呼吸均匀,但谁都知道他决没有入梦,甚至不是在打盹。
望着烛焰毫不稍瞬的是褚泰祥,瞧他那种专注的神情,就好像焰苗里有什么特异的奥妙一样。
他的瞳仁中也反射着两朵火花,闪晃晃的仿佛要跳出来。
任非的形态怔忡,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味道。
他人坐在那里,不时扭动,偶而一声轻响,也能惊得他引颈四顾,惶惶不安,坐着的椅子不似椅子,倒和钉板差不多了。
便在这样的情景下,君仍怜凝视雍狷的目光依旧柔波似水,脉脉深契。
但要不是木石,任谁也感受得到她那种发于心、形于外的意韵代表的是什么。
于是,雍狷睁开眼睛,对着君仍怜微微一笑,——他方才虽然双目瞌闭,却也知道君仍怜在注视他。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应合,不必看到亦能意会。
任非蓦地全身僵直,侧目聆听。
一面紧张的道:“外头好像有动静,我听到兵铁撞击的声音,还有什么人在叱喝——”
雍狷静静的没有说话,褚泰祥收回凝望烛光的视线。
似笑非笑的道:“不必疑神疑鬼,任老,放轻松点,你太过敏了,你听到的声音可能是风啸、犬吠、也可能是飞沙落叶的响动,却决非兵铁撞击或人的叱喝,只要他来来近,我会发觉,雍狷比我反应更快。”
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
任非哺哺的道:“果真没有异动,怎么我听得恁般清晰?莫不成…确然老了?”
褚泰祥道:“老还不算老,只是心绪有欠安宁,任老,长夜漫漫枯坐于此亦未免无聊,你最好先打个盹,有事,我们会马上叫醒你——”
任非苦着面孔。
连连摆手:“我哪里盹得着?一颗心揪得好紧好紧,再说,万一临时肘腋生变,你们不及唤醒我,这条老命岂不就白白让那干王八蛋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