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锃亮耀眼又锋利至极的窄刃来。
雍狷双眉皱结。
缓缓的道:“没有错,是那话儿来了,前面有三四个人,从后掩进的约莫七八个,轻功底子都不弱,行动之间相当利落,其中有两三名功力特高,不仔细留意,很难查觉他们的踪迹…”
褚泰祥左手大拇指往上一伸,压低嗓门道:“好像有两员上了屋顶——”
雍狷面无表情的道:“上屋顶的只有一个,你听判成一双,那是因为他携带的家伙沉——”
就在此时,门外前院中蓦地传来一声尖嚎,嚎声窒颤短促,宛如鬼泣,紧接着连串的机括密响,锐风破空,又有几声狂叱怒吼响起…
雍狷一挥手煽灭烛火,黑暗里声似寒铁:“备就各位,准备接战。”
君仍怜、褚泰祥、任非二人立时行动,悄无声息的各自沉潜入预定的位置问,他们动作纯熟,毫无迟滞,显然已经过多遍演练了。
他们这边甫始摆妥阵势,外面已有一个嘶哑如裂帛似的声音扬起:“雍狷,我们‘红灯门’专程前来与你清结旧帐,一数血债,你要是有种,就现身出来大家明枪明刀分个高下,单以这种下三流的机关埋伏暗算于人,决不是英雄好汉的作为!”
在一片漆黑里,雍狷早已弓囊上肩,大砍刀连鞘执手,他半声不吭,管自坐在太师椅上,那种四平八稳,大马金刀的模样,直令人怀疑他已有千万甲兵隐伏,十面罗网张开呢!
裂帛似的嗓音再度响起,而且分明怒气益盛:“姓雍的,你也算是个道上露过头脸的角色么?如此畏首畏尾、龟缩不出,也不怕抹黑了你雍家的祖宗牌位?你还有没有一点骨节、一点志尚?”
雍狷是充耳不闻,他仍然好整以暇的坐在原处,好像外头骂阵的那人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一样。
不片刻,另一个腔调又起,雍狷一听就分辨出发话的人是谁了,哈,那不是久违了的“花面判官”红灯门七大提灯使的首座呐:“雍狷,你个狗操人不爱的杂碎,我们知道你窝在屋子里,你以为闷不吭声就没事了?你是在做梦,今晚上要不剥你的皮、抽你的筋,‘红灯门’即此便卸招牌,姓雍的,你还不给我滚出来受死?!”
雍狷一派气定神闲,半点愠怒不起,他把大砍刀横搁膝上,两手十指在刀鞘表面轻轻摩裟,那光景,就像在弹弄一曲琵琶:“渔舟唱晚”…
钱三狼忍不住又在狂吼:“简直不要脸面到了极处,雍狷,你还是个男人?知不知羞耻?天下也有像你这样的江湖同道?你他娘不如一头撞死干净!”
盘起腿来,雍狷唇角浮起一抹微笑,完全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架势,连伏守在暗处的任非都不由喷喷称奇,他居然不晓得,雍狷的修养已达到恁般“炉火纯青”的地步!
屋外开始静默下来,但静默决不表示松弛、表示缓和,相反的,那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血腥气氛,反倒更为强烈浓重了…
雍狷把盘起的双腿放下,左手捏住刀鞘,右手五指略微伸曲,紧紧握住刀柄,他心里有数,沉寂的背面,便是袭杀行动的开始。
再也没有声响,屋内没有,屋外也没有,方才的叫骂,只像是一场并不存在的幻觉,景物层叠于空间,而虚虚实实,皆显得一片不真切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