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茶又是端点心的。
大伙说了会儿闲话后,知县便道明了来意:“崔太太,咱们县城最近要办一所国民公立振坤女子学校。听人说,你有一位曾在省城念过女子师范的千金,所以今天杜会长、申校长我们几个专程登门来,特意拜请你的千金出山,请她到咱们国民学校去当老师。希望崔太太能以天下大事为重,热心支持咱们山城的国民教育事业啊!”文菲娘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会这般兴师动众,连知县老爷都惊动了!原来是请自己闺女出门做事的!不禁就觉得脸上十分地光彩起来。她原本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小家女人,平时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故而也没有什么不允之理。只是转而想到:不知吴家那头儿是啥主意?自己此时答应下,将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时,才有些犯了犹豫。毕竟,女儿是出了阁的,是人家吴家的人。
玉纯早已看出了她犹豫的原故,这时接上来说:“舅妈,吴家坪那头儿您也不用担心了。前天,知县大人和杜会长冒着雨赶到吴家坪,已经和吴家大哥说妥了。吴家已应允下了。”
文菲娘听了此话,顿时眉头舒展、满脸是笑起来。虽说言语上还谦让着,心下却已高高兴兴地应允下来。嘴里却道:“唤小女过来问一问她自己的意思再定吧。”
文菲躲在自己屋内,其实当即就已明白,在那边早已脱下家常的半旧月白土布裤褂,换上了一套淡青府绸、绣了花边儿的客服。听母亲召唤,便出了自己的西厢房,朝堂屋走来。
进得堂屋,她大大方方地略略颔首微笑着,大大方方地问候了一遍客人。脸上虽说倒还镇静,可腔子里一颗心却跳得咚咚的响!
这时,,玉纯表哥又过来逐一把客人向她做了介绍。文菲才在一张红木椅上略略坐了下来。听他们说明原委后,文菲望着母亲微笑道:“听母亲的罢!”
其实,她心下早清楚了,看表哥那神情、听母亲那语气,分明母亲这里没有什么问题了。而且,这次她也是抱定了主意的,就算母亲不同意,她自己也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文菲娘笑吟吟地又谦虚了一番后,这才替女儿应承了下来。
直到此时,文菲心内才算松了口气。她看见表哥对她微眯了眯眼睛,心内感激表哥为了自己的事情,竟是如此用心地安排。
大家说了些学生和校舍的事,又说了其它的一些闲话。众人喝茶时,玉纯说起了文菲的琴棋书画如何如何的话来。
孟知县和雪如一听,一时都显得很有兴致:大家原本都是文人雅士,对诗词歌赋自然都是颇感兴趣的。平时有事没事,还想借题发挥、赋诗作词一番。如今,知道面前这位是多才多艺的女子,大家彼此今后都是同仁了,都想见识见识。孟知县和雪如这时都道:“只不知可有幸一睹?”
文菲一听登时绯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是好。见纯表哥只是一味撺掇,也不好再故作姿态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去自己屋里选了几幅配了山水楼台、月树花鸟的诗词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