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暗暗长吁了口气。
返回的路上,玉纯在车上说:“虽说沾了点亲,打过两次交道,我今儿才知道,这老吴真不愧是山城的‘七步捷才’,说话滴水不漏,态度不卑不亢。不过呢,既生瑜,何生亮?比起雪如君来,他最终还是败下阵去了。”
翰昌笑道:“这就叫‘雏凤清于老凤声’嘛!”
这时,众人听见天上的雨点砸在顶篷上,仿佛催阵的鼙鼓一样。雨脚掀起的水汽混杂着湿润泥土的特有气息,一阵又一阵地扑到人的肺腑里来。
今天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初战告捷,雪如心里又轻松又快活,满面喜色地望着外面的雨景,深深地吸了口湿润的空气道:“真乃好雨啊!”众人皆探出头去,看那车篷外面的雨,虽不算大,却是斜斜地不停飘落着。朝远处望去,但见远处群山隐形、溪满沟平,山间田野,处处显出蓬蓬勃勃的喜人生机。
今年的麦子,注定是要有一场丰丰盛盛的好收成了。
这些天,文菲真有一种望穿秋水的感觉——
自打纯表哥那晚冒雨走后,她在家从早到晚不住地惦着:不知表哥这会儿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心内直埋怨表哥:这么些天了,成不成也该先来告诉一声啊!
连着下了两三天的细雨,今儿的天总算彻底放晴了。一大早,太阳柔暖而明丽的辉光便斜洒在了院子的角角落落里。
见是个好晴天,母女俩便把有些潮气的棉衣棉被拿出来晾晒。正忙和着,就见石头儿急慌慌地一路喊着、一路找到后院来:“大娘啊!大娘——!”
石头儿是文菲父亲乡下一个远房的穷侄子。自小少爹没娘的,因人品憨实,所以文菲父亲活着时就把他留在家里了,除了地里的活儿,平时也让他帮着跑跑外面的琐碎事儿。见他这时满嘴叫得蝎蝎虎虎的,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却是一团的喜色:“大娘!姐!我在县衙门口碰见俺玉纯表哥了。他领着几个骑高骡子大马的官长,说是知县、还有个什么会长的先生,过一会儿要来咱家拜访你老哩!”
文菲娘听了,一时满脸喜色,却也有些诧异,不明白堂堂的县太老爷为何会来到自家的门上拜访?
文菲心下却已猜着个八九不离十了,对娘说:“一定是表哥的朋友们出外游玩,路过咱家门口,说有你这么个舅妈,大家顺便来坐坐、喝一杯茶的事儿也是有的。”
文菲娘一听,觉得是这个理儿,于是忙让石头儿先到外面巷子里去迎着客人,娘俩儿急忙把剩下的衣被搭好,又把堂屋的桌子、椅子、长几之类匆忙擦了一遍。看看诸事利索,文菲便先避到自己的西厢房去了。
文菲娘略换了件整齐的衣裳,抿了抿头发,就见石头儿一路扑踏着,一溜小跑地跑进院门,一张脸儿激动地红涨着:“大娘,到了!到了!俺玉纯哥领着县太爷他们走到咱家巷子来了!”只撂下这一句,人又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把众人领进院来。
众人看这小院,四四方方、干干净净的,堂屋窗下一大株乍燃满树榴花的老石榴树,西厢窗下是一簇新发的、山城难得一见的一株芭蕉。正屋台阶旁边的青石台上摆着几簇草花盆景。看得出,这家人家虽说不上富足,倒也是勤瑾小康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