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晨，文菲来到学校时，携了一份雪如他们宣传chu1办的《新国民》半月刊，边走边翻看着，朝后面雪如和纯表哥他们的办公署走去。

在这一期的《新国民》里面，有文菲最近写的一组新诗。其中一首十四行抒情诗《太yang神》中有这样几句：

…挥洒着满天的云霞你朝我走来

我恣肆地为你涂抹壮丽的背景

渴盼裹挟着生命的狂飙燃烧着

自由的世界是一片灿烂的光明

曾以为再也难挣脱yin暗的藩篱

也曾为此有过无数祈求的mei梦

当你把永久的辉芒照耀在大地

我从此再不会惊惧严冬的恫恐…！

纯表哥曾对文菲说，杜先生最喜huan的就是这几句。说这里面跃动着一gu子ju大的生命热情和生命火力，有着十分鼓舞人心的力量，诗境也很壮mei。还说文菲写的这些新诗，一反她旧日诗词文章的忧怨和凄迷，这实在是令人惊喜的变化！这才应该是崔文菲——一位挣脱了封建羁绊的新女xing真本se！

文菲过去从未写过新ti诗，更没有这些豪迈奔放的情绪ti验。其实，这几首诗是自己某zhong激情下的一泻而就之作。旧律诗虽有旧律诗的优雅和han蓄，然而却无法如此淋漓恣意地表达某zhong自由、奔放的情绪。

好长一段日子以来，文菲觉得自己的心境是如此的明朗而轻快，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着少女时代的浪漫情怀。这时，她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能被一样细微的mei好事wu所gan动。几乎生命里的每一刻钟，她都是怀着满腔的柔爱去gan悟、去品味的。

也许，这就是因为生命中有了某zhong希望的缘故？或者如佛理所论的，人的一生，其实就是shen心对五蕴之苦的一场漫长ti验，那么红尘世俗中动人心弦的真爱，不正是这茫茫苦海中一chu1令人迷醉的风景么？

chu女校后门，有一大片杂树林子。林子shenchu1的不时传来各zhong鸟儿的啼唱。林间有一条隐约可辨的小径，一夜北风chui得小径上落着厚厚的一层黄叶，几乎把路都给盖严了。走在上面，不时发chu簌簌地声响。穿过林间小径，十几米外一座红墙黛瓦的旧庙观赫然而立在那里。

这座dao观是唐代留下的建筑，看上去已经很古旧了，可因过去观里的烟火还算旺盛，一直有人居住着，所以十几间殿堂还算整齐。因这一带不常走行人的缘故，环境也十分幽静。加上离女校和工校都很近，雪如他们的教育会、劝学所的临时办公署设在这里了。

观门前矗立着一棵葳葳蕤蕤的银杏树，树有十几米高、好几围cu。据老年人说，这棵老银杏的树龄至少有千年以上了。直到如今，每逢chun夏季节，不仅满树青翠，奇得是，竟然还稠稠密密地结chu好些的银杏果来。

此时，满树的黄叶已经飘零已尽，文菲俯shen捡了几片地上的落叶，托在掌心细细地打量着，这些银杏叶子，犹如一枚枚小巧玲珑的金扇一般。叶上的纹理是如此jing1致而清晰，mei得令人惊叹、令人爱怜！不像是大自然的造化，倒更像经手艺jing1湛的工匠细心打制chu来的金泊一般。她用手儿轻轻抚了抚那上面的浮尘，爱怜地夹在杂志中间，起shen沿着一条卵石小径朝观里走去。

这段日子，她常常不由自主地找些理由往这里跑。名义上是找纯表哥的，其实，gen本不过是想见见“他”罢了。前些天，因她连着来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心下虚落落的说不chu是什么滋味儿。表哥虽在，可又怎么好明着向他打听呢？

这时，她的心“别、别”地tiao着，祈求着但愿今儿能看到“他”罢！

这样想着，刚拐过影bi墙，蓦地，她就觉着自己那一颗心tiao得快要蹦chu来了：哦！“他”在那里！

他穿了一件白洋布的小褂，和纯表哥两个人在院子当间，又是刀、又是gun地练着武术。纯表哥打小儿就跟着父亲舞刀弄枪，shen上那点子功夫，文菲自然早就见识过了。没承想，平素温文儒雅的他，shen上竟也藏有这般犷武雄勇的一面！真令她生chu一zhong此时方见英雄本se的gan叹。

他手里是一gen六尺长的少林劈山gun，看他上劈下扫、左拨右翻地，只听那gun子在空中呼啸生风，晃得人yanhua。纯表哥手中是明晃晃的一把佛陀大刀，也是左砍右劈地，闪闪寒光耀得文菲连yan也不敢睁了。她大气儿也不敢chu一口，jin张地握着拳，看他们真刀真枪地练着，真怕谁一不小心失手伤了对方！

两人打了好一阵子收了刀gun时，文菲才松了口气。看他们两人的tou上、脸上和嘴里，到chu1都冒着腾腾的热气，文菲赶忙把搭在树杈上的干mao巾取下来递给二人ca汗。

雪如接过文菲递来的mao巾，一边ca着脸上的汗，一边chuan着呼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