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在山城，到少林寺去看和尚们练武打拳，算得上一桩事十分有趣的乐子了。

文菲虽也曾跟母亲一同到寺里上过几次香，可惜都没能看到过他们练拳的场面。这天，雪如带人到寺里视察僧兵练武和军训情况，便让玉纯叫上文菲和另外两位老师，大家一同到寺里考察一下少林学堂的教学情况，顺便见识见识僧兵演武打拳的场面。

an事先约定的时间，文菲穿了件素se直纹的洋布旗袍，提着一个准备给寺院的布施包裹chu了家门。待chu了门，朝东一看，大老远果见巷子的拐角chu1停着一辆带篷的ma车。纯表哥站在车辕边，正和一位背对着这边的军官说着什么。

文菲四下里瞅了瞅，心想雪如怎么没过来？转而想，兴许是他不好意思才委托了纯表哥来接的？心下正思量着，待又走近了一些时，那个军官转过脸来了——这一下倒令文菲吃了一惊：这军官原来竟是雪如！只见他斜背着一支手枪，脚穿一双齐膝shen铮亮耀yan的ma靴。他那一副魁梧壮实的shen段，如今穿上这shen银灰呢料的军官服，看上去更显得英武bi1人的了。

文菲抿嘴望着他，又笑dao：“你这样打扮，是去寺里么？可别吓住人家那些chu家人了。”

雪如笑dao：“樊大哥给我派了个少林寺僧兵旅参谋长的衔儿在tou上。今儿咱们一是去看看他们的演武比赛，二呢妙兴和老付非要我讲些兵法不可。所以，也要装扮得像那么回事儿才是。”

文菲笑着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过，我看你穿军服，倒是更好看啦！”

雪如笑起来：“真的么？那我以后可要天天穿军服了——你可别嫌烦呵。”

纯表哥在一旁戏笑dao：“得！得！这下完了！这回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他穿军服好看！看你chu了口的话怎么收得回去哦？雪如君果真要和我一起投笔从戎去了！”

文菲红着脸，也不接他的话，一边扶着雪如的手就上了ma车。

雪如和纯表哥一左一右地坐在车辕上，赶车人轻扬ma鞭，ma车便缓缓启动了。拐过巷子时，见那边的大路上有七八个当兵的等在那里。见ma车chu了巷子，众人的目光都迎了过来。

文菲认得其中一个当官的，是这会儿驻扎在城里的薛营长。他是南关人，夫人得病死后，经雪如大哥的撮合，继娶的是雪如乡下的一位远房堂妹。狼哥兵败chu家之后，雪如便在樊大哥面前举荐了他。后来，为了城里百姓和诸多事业，又设法使得他成了山城的驻守长官。

这位老薛生了一副宽宽的翘下ba、shenyan窝，shen材又cu实又高大的。他常爱和狼哥一起串到雪如和纯表哥他们的公署，或是闲聊或是练武，有时也喝喝酒、打打牌。为人xing情shuang朗，平时爱说笑、爱打趣儿。

这会儿人多，见坐在车上的文菲，因知文菲还没有过门，只是点tou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这时，一个卫兵牵过来“黑旋风”雪如接过缰绳，一翻shen十分轻捷地跃上了ma背。纯表哥骑了一匹枣红ma，和雪如并辔而行。一行十几个人全bu是骑ma，只有山城国民中学的校长和育英学社的一位老师加上文菲三个人是坐车。清悦的ma铃声和着得得的ma蹄声，回响在清寂的旷野和山路上。

文菲一路浏览着四月chun日的好景致：大山脚下，古dao两旁，所有的青草绿树在这个季节里都各自展示着它们葳葳蕤蕤的生机。大叶杨、爆炸柳、山楂树、野山梨等，挤得满沟满坡，在寂寥的山野沟壑间无拘无束、恣意放任地展示着各自的jiao媚。

最多的就是那些野生的刺槐，沟壑岩崖到chu1是它那平平常常的、淡淡泊泊的纤纤之叶。在它的枝枝梢梢之间，满缀着一嘟噜、一嘟噜清白的hua串儿。在这些绿的叶、白的hua丛中，偶尔也会闪过一两丛嫣红夺目的野山桃或满树雪似的山梨hua。山风拂过，总有一些粉的或白的huaban，纷纷地飘离树枝，飘向shen不着底的崖底沟谷。

四月的景致这么mei好！清新又暖人的风儿令人心旷神怡，空气中飘满了野槐hua清甜沁人的香气。文菲大口地呼xi着家乡之chun这独特的气息──这是能把人带入遥远而熟悉的童年、拽入童年那亲切记忆里的空气，这空气中饱han着野山梨hua的清高素雅、山楂hua的孤傲香冷、山桃hua的灼灼恣情和小草nen叶、麦苗nen竿儿以及油菜hua儿的气息。

文菲一路兀自陶醉着，不觉已赶到了寺外的山口。她发现，越靠近山寺，山间参天的古树就越多，林子也越显得茂密茏葱，环境也越幽静，而四chu1山涧沟壑的树木野草也就越显得绿nong1叶稠。文菲想：这或许是古寺灵气使然？

在寺院山门外的一大块空地上，已整整齐齐地站了一些同样灰布僧衣的沙弥，见雪如等人来到，不约而同地行起了佛家礼huan迎客人。

众人跟着几个像是专门负责接待的僧人，上了